躲在柜子里的胡天佑,肌肉紧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已经握紧了腰间的短刀,一旦被日本人发现,他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空气仿佛凝固了,张护士的手心全是冷汗。
那伍长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胡天佑藏身的那个废弃柜子上,他慢慢走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医院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空袭警报声!
这是威尔逊医生为了掩护胡天佑,冒险拉响了医院备用的、许久未用的老式防空警报器。
“有空袭!”两名宪兵和翻译都吓了一跳!
“快!快去防空洞!”伍长也顾不上检查了,对着张护士吼了一声,带着手下慌忙冲出了血库。
听着他们脚步声远去,胡天佑才从柜子里走出来,对着惊魂未定的张护士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我先走了,保重!”
他迅速拿起血浆,离开了血库。
外面因为虚假的空袭警报一片混乱,正好给了他们掩护。
胡天佑趁着混乱,再次翻墙而出,背着装满救命物资的医疗箱和血浆,如同暗夜中的疾风,向着纱厂方向狂奔。
纱厂旧仓库里,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于小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额头滚烫,已经开始说胡话。
安娜妈妈和司徒教授守在一旁,心急如焚。
山猫和大牛紧握着武器,在门口警戒,对于所有的人来说,现在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仓库门被轻轻推开,胡天佑带着一身寒气和一个沉重的医疗箱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如同看到了救星!
“药拿到了!”胡天佑将东西放下,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安娜妈妈立刻行动起来,检查药品和器械,脸上露出了希望:“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些,手术成功率就大多了!”
没有时间耽搁,手术立刻在简陋的仓库里进行。
安娜妈妈主刀,胡天佑在一旁充当助手,按照指示递送器械,按压止血。
没有无影灯,就用几只手电筒照明;没有专业手术台,就用木板临时搭建。
手术刀划开皮肉,取出那颗罪恶的子弹,清理创口,缝合血管……每一个步骤都惊心动魄。
胡天佑看着于小倩苍白的脸,感受着她微弱的生命体征,心始终悬在嗓子眼。
他紧紧握着于小倩另一只冰凉的手,将自己体内那温润的内息,小心翼翼地、一丝丝地渡入她的经脉,试图护住她的心脉,增强她的生机。
这是他最近才隐约摸索出的内息新用法,不知是否有效,但他愿意尝试一切可能。
终于,手术完成了。
安娜妈妈缝合好最后一针,长长舒了一口气。
“子弹取出来了,感染也清理了,接下来,就看她的意志力和造化了。”
胡天佑将于小倩小心地放平,为她盖好被子。
他依旧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如同最忠诚的卫士。
血浆一滴一滴输入于小倩的体内,盘尼西林也开始发挥作用。
她的体温逐渐下降,呼吸变得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吓人。
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虽然微弱,却顽强地亮着。
于小倩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但他们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纱厂并非久留之地,叛徒王福贵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还会吐出什么秘密。
陈明远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日军似乎锁定了河东工厂区,搜查力度空前加大,已经开始有特务伪装成工人混入各大纱厂摸底。
“这里不能再待了。”胡天佑看着依旧昏迷的于小倩,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天津。”
“可我们怎么走?现在全城封锁,水路陆路都卡死了。”大牛瓮声瓮气地说道。
胡天佑的目光投向司徒教授和那个装着胶卷的油布包。
司徒教授和胶卷的重要性,远超他们个人的生死。
“走海路。”胡天佑沉声道,“我记得老金说过,有一条非常隐秘的海上线路,可以绕过鬼子的巡逻区,直通山东根据地。虽然风险极大,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我去联系老金!”陈明远主动请缨。
“不,你不能去。”胡天佑摇头,“你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我去。”
他看向山猫和大牛:“你们留下,保护好教授、安娜妈妈和小倩,等我消息。”
安排好一切,胡天佑再次孤身出发,去寻找那条传说中的海上生命线。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成功,则海阔天空;失败,则万劫不复。
天津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决定命运的风暴,正在缓缓逼近。
而胡天佑,将再次以他钢铁般的意志和无双的勇武,去为战友们,劈开一条生路!
天津城像一只收紧的铁拳,每条街道都布满岗哨,每座桥梁都重兵把守。
胡天佑如同一缕游魂,在城市的阴影中穿梭,寻找着那条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海上生路。
他避开了所有已知的联络点,那些地方早已被叛徒王福贵出卖,变成了死亡的陷阱。
他只能依靠过去的记忆和老金偶尔提及的零星信息,在码头区那些最混乱、最肮脏的角落寻找线索。
三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日军的搜查越来越紧,好几次他凭借超凡的警觉和身手才险险避开盘查。
焦虑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纱厂里的战友们等不起,于小倩的伤势更等不起!
第四天傍晚,在大直沽一带破败的渔村附近,胡天佑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希望。
他听到几个老渔民在码头上低声抱怨,说最近海上不太平,连“海兔子”的船都很少见了。
“海兔子”?胡天佑心中一动。
他记得老金曾提过一个绰号叫“海兔子”的船老大,姓冯,水性极好,胆大包天,专门在渤海湾跑一些见不得光的私货,据说偶尔也接济一下“海上漂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