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魏灵猗顿了顿,看向威后凝重的神色,继续道:“姝妹妹自小娇生惯养,性情温婉纯良,从未经历过这般阴私算计,若嫁入魏宫,面对的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对手,魏王又忙于朝政与周旋列国,未必能护得她周全,妾实在不忍见姝妹妹受此委屈。”
威后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舆图上魏国的疆域。
魏灵猗所言,她之前的确闻所未闻,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出身魏国的魏灵猗才能得知一二。
“那王后以为,何人更为合适?”威后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妾以为,魏太子最为妥当。”
魏灵猗眼中闪过一丝笃定,“魏太子年方十六,比姝妹妹小一岁,正是英气勃发的年纪,他自幼聪慧,师从名士,在魏国朝野颇有声望,且性情谦和,尚无姬妾。”
昨日她一心只想着各国的国君,倒是把魏太子给忘了。
所以这也是魏灵猗今日前来的目的。
魏太子,的确算得上是良人。
威后心中一动,细细思索着魏灵猗的话。
魏太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年轻有为,且无复杂的后宅牵绊,姝儿嫁过去,既能保证身份尊贵,又能避免陷入无休止的争斗。
更重要的是,太子继位后,姝儿的地位将无可撼动,楚国也能借此与未来的魏国建立更深的联系,这比单纯依附于现任魏王更为长远。
“王后所言,确有道理。”
威后缓缓点头,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魏王后宫混乱,姝儿嫁过去确实凶险,魏太子年轻有为,且是未来的储君,嫁与他,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她看向魏灵猗,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
“还是王后心思缜密,考虑周全,若不是你提醒,本后倒是险些误了姝儿的终身幸福。”
“母后过奖了。”魏灵猗屈膝行礼,语气恭顺,“母后也是关心则乱罢了。”
威后颔首,心中已然拿定主意,
“好,便依王后所言,明日本后便派人前往魏国,商议联姻之事。”
魏灵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却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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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使团携联姻之意出使魏国,车马刚入魏都大梁,便受到魏国君臣的热烈迎接。
魏王听闻楚国有意把嫡公主芈姝嫁给自己的太子,更是欣喜不已。
楚国乃合纵联盟核心,芈姝身为嫡公主,身份尊贵,这场联姻既能巩固魏楚同盟,又能让两国的关系更加的密不可分。
魏王召集朝臣商议时,满朝文武皆赞“天作之合”,当场拍板应允。
消息传回楚宫,威后悬着的心彻底落地,当即下令内府全力操办嫁妆。
库房里的奇珍异宝被源源不断地搬出,绫罗绸缎堆成了山,金银器皿流光溢彩,还有数千名陪嫁宫女、侍卫与成套的仪仗,件件都彰显着楚国嫡公主的尊贵。
芈姝躲在闺房里,捧着魏太子的画像,脸颊泛起红晕。
画中的少年郎眉目清朗,英气勃发,想到三个月后便要嫁与这样的人,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又藏着几分少女的羞涩忐忑。
至于秦王,早就不知道被忘到哪里去了。
三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芈姝的出嫁之日如期而至。
楚国被喜庆的红绸装点得焕然一新,芈姝身着红黑色绣鸾凤和鸣的婚服,头戴九凤金冠,珠翠环绕,在威后的搀扶下走出宫殿。
威后看着女儿亭亭玉立的模样,眼中满是不舍,却还是强忍着泪水叮嘱,
“到了魏国,要谨守本分,善待太子,莫要辜负了母后与你王兄的期望。”
“女儿谨记母后教诲。”芈姝屈膝行礼,泪水终究忍不住滑落。
楚王亲自将芈姝送上婚车,语气郑重,“姝妹,你是楚国的骄傲,往后在魏国,若有任何委屈,只管派人传信回来,王兄定会为你做主。”
“谢王兄。”芈姝隔着车帘哽咽应答。
婚车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声响。
长长的送亲队伍绵延数里,红旗招展,礼乐齐鸣,笙箫鼓乐之声响彻云霄。
陪嫁的车队紧随其后,箱笼堆积如山,引得沿途百姓啧啧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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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乾曦台却被暖意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是今日,空气中却弥漫着药气与淡淡的血腥气。
魏灵猗躺在床上,额间布满细密的冷汗,湿透的发丝黏在鬓角,原本温婉的眉眼因剧痛拧在一起,一声声压抑的呻吟从齿间溢出。
楚王守在殿外,焦躁地来回踱步,殿内每一声痛呼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几次想冲进去,都被威后死死拦住,
“大王,产房污秽,您不可擅入,还请大王稍安勿躁。”
“母后,寡人的王后在里面受苦,寡人如何能安!”
楚王语气急切,眼中满是担忧,
“传寡人旨意,若能保王后与王嗣平安,赏太医令五百金,宫人各五十金!”
殿内的呼喊声持续了三个时辰,就在楚王几乎要冲进去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殿内的紧张,紧接着,太医令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
“生了!生了!王后娘娘诞下一位小公子!”
“小公子?!”楚王猛地推开内侍,大步冲进殿内。
魏灵猗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见他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楚王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小家伙皮肤还皱巴巴的,此刻闭着眼哭闹着。
“寡人有儿子了!寡人有嫡子了!”
楚王抱着婴儿,激动得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狂喜,连日来的焦虑与担忧瞬间化为乌有。
他低头在魏灵猗的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心疼又宠溺,
“灵猗,你辛苦了,你为寡人诞下了楚国的储君,你是寡人的大功臣!”
魏灵猗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声音细若蚊蚋,
“大王,孩子.....还好吗?”
“好!极好!”楚王将婴儿轻轻放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看,咱们的儿子多精神,日后定是个英武不凡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