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福晋说的是前些时日,七爷府的侧福晋那拉氏有意登门造访,但是被维珍婉拒的事儿。
这事儿早被维珍抛到脑后去了,这时候听七福晋提起,维珍才想起来。
瞧着七福晋脸上的讨好、歉意还有隐隐的怯意,维珍的心情就很复杂。
虽然是已经忘了的事儿,但是这时候维珍也都想了起来,她跟七爷府上的侧福晋一贯又没有什么往来,七爷的侧福晋好端端地怎么就想起来登门造访了?
自然是按照七爷的吩咐行事。
因为七爷一声不响地把杨志远举荐给了万岁爷,四爷因此疏远了七爷,七爷难免着急,所以就想着走夫人外交,缓和缓和兄弟感情呗。
而此时此刻,七福晋又何尝不是在按七爷的吩咐行事?可为了能够顺利跟她搭上话,倒是指责起了同样按照吩咐行事的侧福晋那拉氏了。
那时候,她没有接待那位侧福晋的想法,今天她也没有跟七福晋太过热络、误导七福晋的意思,所以再开口的时候,维珍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不少:“福晋过于忧心了。”
就……就这?
没……没有了?
这让她怎么往下接?
可是再困难再尴尬,她也得接下去啊,要不然的话,她回去之后如何跟主子爷交代?
七福晋抿了抿唇,然后硬着头皮道:“虽然嫂嫂大度不计较,可终究是我们失礼在先,妾身……妾身改日一定要亲自登门致歉。”
维珍:“……”
七爷这是给七福晋下了死命令?
非要完成“夫人外交”的使命?要不然就给七福晋好看?
瞧把七福晋给逼的。
大老爷们儿就这点儿能耐?
七爷可真够可以的啊。
眼瞧着七福晋因为局促羞赧而微红的脸,还有死死攥着帕子的手,维珍心里默默叹气。
“福晋要是执意如此的话,往后咱们这些女眷哪里还敢相互走动?福晋你说是不是?”
是啊,妯娌之间走动本就是寻常事,况且那拉氏也不是一声不吭就直接硬闯四爷府,也是提前打发人过来询问的,这流程非但不失礼反倒十分合理规矩。
若是因此,七福晋还要大张旗鼓登门给维珍致歉,这传出去成什么了?
是七福晋脑子抽风还是她这个四爷的侧福晋仗势欺人、逼得七福晋不得已如此?
七福晋心下一惊,她可没有这个意思!
她现在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把维珍架在火上烤?
七福晋慌得又要起身给维珍请罪,维珍赶紧伸手轻轻摁住了七福晋的手,然后轻声道:“福晋莫慌,我知道福晋不是有心的。”
七福晋闻言,登时眼圈都微微泛红了:“妾身……谢侧福晋。”
她这副样子看得维珍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稍稍顿了顿,维珍压低声音道:“舌头跟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再亲密的关系也难免生嫌隙分歧的时候,这本没什么,发现问题,然后想法子解决也就是了。”
七福晋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问道:“要是想尽法子却都……解决不了呢?”
想尽法子?
你是说七爷自己窝着不动却接二连三逼着自己的侧福晋跟福晋夫人外交、以求她这个四爷的宠妾能吹吹枕头风?
维珍心下嗤笑,一边又道:“自然不是事事都有法子可解的,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丢开手也就是了,又不是只有眼前这一桩事。”
七福晋闻言登时就是一怔,然后讷讷道:“怎么能……丢开手呢?”
是啊?怎么能丢开手呢?
主子爷如今心心念念就只有跟四爷重修旧好一件事儿,为此,七爷吃不好睡不好,她们这些女眷,也终日心惊胆战。
明明七爷封了郡王,七爷的额娘戴佳氏也母凭子贵,终于从小小贵人一跃成了一宫主位,明明一切都在变好,可是……
为什么他们却个个惶恐不安?
自然是因为四爷冷漠疏离的态度,更是因为自从太子被废之后,四爷在万岁爷跟前的分量是越来越重了。
七爷能不惶恐?他们如何心安?
“既是不肯丢开手,那就得做好既难为自己也难为旁人的准备了,”维珍淡淡道,抿了口茶,然后瞥了一眼已经僵住的七福晋,维珍又继续道,“碰着难解的结固然着急,可是再着急要紧也不能没头苍蝇似的乱扯乱拉,不如放在一边,指不定过些时日就有了开解之道,不然得话,若是因此变成死结了,甚至是直接扯断了,那才难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