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福晋的话,大阿哥自然是可以练习骑射摔跤的,只是大阿哥的身子毕竟要比同龄人来的孱弱,所以练习骑射摔跤不能急于求成,要量力而为,”许太高躬身道,说到这里,许太医顿了顿,然后又道,“奴才会为大阿哥拟调理的药方,大阿哥照着方子调理大半月,身子便可痊愈了。”
“可是……”
福晋张了张嘴,又要发问,四爷却先一步开口了:“苏培盛,带许太医下去开药方。”
“是,许太医您请。”
当下,苏培盛引着许太医退下了,一时间暖阁里面就只剩下了浑身僵硬的福晋还有面色冰冷的四爷。
四爷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福晋身上,其中的寒意让福晋不由打了个寒战,福晋下意识地往后缩,然后就缩到了李嬷嬷身上,后腰被李嬷嬷轻轻扶了一下,福晋这才勉强找回思绪,然后从软榻上起身,行至四爷面前,颤颤巍巍福身下拜。
“是妾身疏忽,未曾照料好大阿哥,还请主子爷责罚。”
大阿哥如今虽然在前院读书,吃睡也几乎都在前院,但是伺候大阿哥的人却都是福晋亲手挑选的,也挂在后院。
所以这回大阿哥身子不适,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这里面自然有大阿哥的故意隐瞒,奴才的疏忽也是必然存在的。
自然,福晋的责任是跑不了的,所以福晋这个时候必然要向四爷请罪。
四爷看着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喘的福晋,忍着把小几上茶杯摔碎的冲动,冷冷道:“既是照料不好大阿哥,往后你就别插手了,爷会重新大阿哥挑选奴才,至于你挑选的这些个……”
说到这里,四爷收回了视线,一边端起小几上的茶杯,一边缓声道:“苏培盛,板子打完了吗?”
“回主子爷的话,板子都打完了。”苏培盛忙不迭躬身道。
“一个不留,全部送回内务府。”四爷冷冷道。
单单只是这一次疏忽了大阿哥的身子不适吗?
大阿哥在此之前,日日在小校场上加练,可有人回来禀报过?
大阿哥身子骨是个什么情况,旁人不知,他们这起子做奴才的难道还不清楚?!
竟然就由着大阿哥日日这般用强,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幸亏这回只是体力不支,若是更严重的呢?
别说是大阿哥这样的身子骨了,便是再强壮十倍百倍的军中汉子,每年也都有因为练功过度而猝死的!
天知道,四爷方才进来瞧见大阿哥满脸煞白、人事不省躺在床上,是个什么心情!
偏生那时候福晋还一个劲儿巴巴问许太医,大阿哥什么时候能好还能不能练骑射摔跤。
所以即便眼瞅着福晋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惊得眼泪滚落,四爷如何就能心软解气?
他甚至都不想多看福晋一眼。
重重放下茶杯,四爷抬脚就大步往外走,眼瞅着就要出门,寝房里却传来大阿哥带着哭腔的“阿玛,我错了”。
四爷脚下一顿,深吸一口气儿又缓缓呼出,然后转身朝寝房走去。
“大阿哥,您还是躺着,好生歇着吧。”
大阿哥挣扎着要下床,乳母发愁得很,怕他虚弱又要摔跤,一边忙不迭去搀扶,一边还不停劝着,正在劝着呢,寝房里头突然就暗了下来,乳母看着打在地上的人影,旋即就屏住了呼吸,忙低下头,再不敢吭声。
瞅着四爷进来,大阿哥再也忍不住,踉踉跄跄上前两步,然后哭着跪倒在四爷面前,对着四爷哭个不停:“阿玛,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你不要怪额娘!”
是的,都是他的错。
是他担心被弟弟们越甩越远,实在着急,所以才主动偷着加练的。
是他下令不让下人说出去的,就怕额娘会担心甚至是拦着不许他练。
他真的被落下太多了!
他是做哥哥的啊,怎么能一直被弟弟落在后面?弟弟们会如何看他?旁人呢?
皇玛法每回到小校场,总会去看弘昐练功,有时候还会下场手把手亲自指点,但是皇玛法的眼神却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过哪怕片刻。
或许皇玛法甚至都不记得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实在是太难堪了。
所以,他必须要赶上来。
只是,不成想,他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不仅仅连累所有的下人挨板子被驱赶,还牵累到了额娘,大阿哥是真的懊悔极了。
“阿玛,是我不好,我真是……什么都办不好,让阿玛失望……”大阿哥抱着四爷的腿,哭得肝肠寸断,脸都哭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