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云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重复第四遍：“我问你，你身后的那个玩意儿还在不在？”
武秋生感受了一下，身后空空如也，拽着他衣服的力道消失不见了。
他手抖了下，差点没拽住前面人的衣服，有点高兴又不可置信的扬声道：“没了，消失了。”
曹安云“啧”了声：“知道了，你别那么大声，生怕鬼听不见是吧。”
这话一出，武秋生就不敢说话了，他住嘴，压抑住心中的喜悦，跟着大部队继续走。
此时抬头，楼梯口变得非常遥远，化成一个小圈悬在众人头顶，朝下看，黑漆漆的楼道下距离他们越发得近。
“噔！噔！噔！”敲击声第二次响起，这回声音距离他们更近，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齐闻秋拽着傅明青的衣服，稍稍用力一点，他想跟傅明青说两句话，他猜测这个奇怪的声音会把人引入幻境。
不然无法解释，第一次声音响起时，他们报数对人数时，不管问武秋生什么他都没反应是为什么。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对他的示意没有任何反应。
“明青。”齐闻秋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傅明青。”
他又喊了一声，前面的人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听这个声音，吓不吓人？”
话音刚落，“噔噔噔”的声音急促起来，并且快速逼近，沿着旋转的楼道飞速往齐闻秋的方向而来。
他的心跳差点停止。
“你听见了吗？他来了。”前面的男人语气中夹杂着兴奋。
听着很耳熟，齐闻秋经历过一次这种情况，那是他在上一个平行世界中看见少年时期的自己，听见少年的自己说话的声音。
哦，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这个发现，他先被拖进了平行世界。
“谁来了？你是谁？”齐闻秋果断松开手，转而抓住前面人的肩膀，用力把他掰过来。
看见一张腐烂的脸，破碎的皮肉中有蛆虫钻来钻去，这是齐闻秋自己的脸。
他笑起来时，脸上的碎肉扑簌簌往下掉，落到齐闻秋的身上。
“我就是你啊，你忘了吗？你已经死了。”腐烂的人双手如尖锐的钩子，钳住齐闻秋的肩膀，指甲深深扎进皮肉里。
“你生病了，医生给你做手术，但是手术失败了，就在楼梯下面，你再往下走，就会看见自己的尸体。”
他绘声绘色的形容，发烂的腐肉味钻进齐闻秋的鼻腔。
肩膀处的疼痛齐闻秋无暇顾及，他定定地与近在咫尺的腐尸对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就该如面前腐烂的尸体一般空洞。
“来吧，你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我带你下去，抓紧我的手。”腐尸松开齐闻秋的肩膀，朝他伸出露出白骨的手。
上面布满脏污的组织液，齐闻秋低低地“嗯”了声，握住那只手，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去往楼下。
先前绕了大半个小时也没下到底的楼梯，现在不过是走了短短两层，就快到底。
底下有个小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张手术架子床，上面躺着个人，白布蒙过他的全身。
“看啊，那就是你。”腐尸越靠近小房间，身体就腐烂得越厉害，一路走来掉了一地的碎肉。
终于，房间就在眼前，齐闻秋站在那张病床前，腐尸指引着他躺上去：
“你现在是灵魂出窍，只要你躺进去，你才会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腐尸明明没在笑，说话时却仿佛在笑，齐闻秋扶着床边缘，一条腿跪上床板，在腐尸震惊的目光下一把扯开白布！
露出下面完全陌生的人，齐闻秋眸光凌冽，语调冷漠，反问：“这是我的尸体？”
腐尸也反应过来，暴怒：“你骗我？那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想得挺美。”齐闻秋一本正经说着嘲讽的话，他拎起竖在床边的斧头，朝着腐尸砍下去，腐尸后撤速度快不了，被齐闻秋砍断一条腿。
不甘心地爬向墙边，不一会儿，身体隐没入墙体。
与此同时，眼前的幻境消失。
傅明青充满担忧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手捧着他的脸正在轻声询问“有没有事？”。
齐闻秋的眼神慢慢聚焦，耳朵里跟塞了两大团棉花似的，朦朦胧胧听不清晰，他慢半拍地摇摇头。
下楼之前没意识到，现在齐闻秋反应过来，楼道里如此昏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为什么他们能清楚地看见所有误入者的脸。
“先上去，不能再下了。”齐闻秋鉴定道，“我们在幻境里。”
说完，他大致说了一下细思极恐的几点线索。
比如能看见彼此的脸，以及明明走了很久却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楼梯。
最后一点，楼下的奇怪声音每次响起，都会致使某一位误入者陷入幻境。
齐闻秋差点被迷惑，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冰凉的床架时，猛然清醒过来。
床架的手感与楼梯扶手的触感一模一样，一种铁皮快要脱落、硌着手心。
如果他在幻境中躺上了床，那现在，他应该无法清醒地讲话。
壳子里也许会换个人，空荡荡的躯壳，里面钻进另一个灵魂。
双生子世界，原来是这个意思。
转身倒回去，走了大半个小时的楼梯，不到十分钟就回到了走廊。
同样走了半个小时的走廊也是一样，十分钟左右便回到出口处。
拉开双开木门，门外天色昏沉，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后花园不见了，他们打开门，看见的居然是病房大楼，身后则是病院食堂。
“好了，自由活动的时间结束了，现在该回到病房里等待发放药品。”
身后冒出个身着工作服戴着护士帽的护士，她举起手拍了两下。
越来越多的护士和护工朝食堂走来，带着他们分别回到昨晚住的病房内。
途中遇见了老警察和中年男人，他们毫发无伤，微笑着跟齐闻秋打招呼：
“注意你们的病友，不要跟他们过多接触。”老警察抹了把脸，试图抹掉一身疲惫。
齐闻秋点点头，跟老警察概括了他们获得的信息。
随后，误入者们四散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