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叶下意识地也跟着上前。
老板娘喜气洋洋：“真是厉害，早知道我也跟一注了，哎，我当时叫你们跟，你们都不听！”
大伙七嘴八舌：“哎呀，谁能想到啊！”
“就是，才两块钱，早知道跟一注！”
雷叶更好奇了：“真的中了？”
老板娘连忙把整个经过讲了一遍，还特地强调：“真的是人家算出来的，我在旁边听得真真儿的！”
雷叶失笑：“网上那些都是有剧本的，事先商量好的……”
从来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老板娘一反常态，反驳道：“要是真有这样的剧本，赶紧让我来演演，别说十六万，就是一万六，一千六，我都干！”
众人附和：“就是，就算真是编的，能把这一期彩票中奖号码编出来，那也够牛逼的了！”
更有人还遗憾呢：“差个蓝球，就差一个号哇，那就是六百万！啧啧，老子要是中了六百万，扣了税，到手还将近五百万，我光吃利息都能活了！”
别看那些娱乐圈的明星偷个税都上亿，网上更是人均月入一万，给人一种遍地是钱的错觉，但事实上，四五百万即便对中产家庭都不是小数目。
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
听到这里，雷叶不禁皱起了眉头：“真有这么厉害？”
大家都顾着讨论，没人回答他。
倒是老板娘拿起手机，好心告诉雷叶：“喏，就是这个主播，幸亏我昨天问了一句。”
雷叶凑近一看，当场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租客吗？
她还真的能掐会算！
虽然雷叶昨天的确藏了私心，但他其实也没对姜芙抱有多大希望。
她年纪摆在那里，就算家中有传承，那也太年轻了，顶多跟在长辈们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一鳞半爪的。
“小姑娘长得真水灵。”
老板娘果断点了关注：“不知道她今儿直不直播，据说还会给人看八字，看面相咧……”
旁边一个半大老太太挤过来：“看八字，看面相？真的假的，怎么看，要钱吗？”
之所以说是半大老太太，是因为她其实没那么老，大概还不到六十岁，只不过一张脸上沟壑丛生，法令纹深刻，看起来疏于保养，性子又算不上和善。
难得有人这么捧场，于是，老板娘絮絮叨叨地给她讲了起来。
雷叶随意一瞥，本想直接离开，却惊愕地发现那老太太的肩膀上，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个小女孩，大的不过三四岁，小的才一两岁。
两个孩子的头发湿淋淋的，贴在头皮上，有些狼狈。
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雷叶愣住，他又看了她们两眼，迟疑开口：“怎么还不走？”
大的那个拼命摇头，流泪。
小的那个明显还不太懂人话，只是跟着姐姐学，用力摇头。
雷叶叹气：“这样不好，还是应该早早去你们应该去的地方。”
大的想要发出尖叫，但她只是张着一张嘴，发不出声音。
小的被姐姐吓到，“哇”一声哭了起来。
阴寒之气更加浓郁。
正在和老板娘说话的老太太忽然面露痛苦，抬手捶打着自己的肩膀：“哎呦，痛死我了！今儿又是一个大阴天吧，我这老风湿又犯了……”
老板娘向外看看，一大早就阳光普照的，天气好得很，哪里是阴天？
她脱口道：“那你得去看看，多遭罪啊！”
老太太按着肩膀，显然也想找人倾诉一番：“怎么没看呐，中医西医，针灸按摩，全都看了！三甲医院也就那样，连农村偏方我都试了，哎呦呦，你看，看着好好的，这就抬不起来了……我合计着，是不是得找人家会看事儿的人给看一看？你说的这个小姑娘她靠不靠得住……”
很显然，老板娘经历了一次二等奖事件，已经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女主播顶礼膜拜，心生敬意。
“我看行！等她直播，你也去跟她连线，求她给你看一看！记得叫你儿子给你充值，得给人家送个礼物，人家不能白给你看不是……”
“那应该，应该的，只要她能给我治好了，花多少钱我也干！”
雷叶已经走远了，但他耳力过人，仍旧能够听见她们的对话。
以及两个小女孩的哭声。
排队买了早饭，他往家走。
黄阿姨住在一楼，除非三九寒冬，她都习惯一大早就开着门，跟老邻居们聊几句。
“趁热吃。”
雷叶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又朝屋里看了一眼：“小旭还没醒？”
“没醒！吃了睡，睡了吃，我养头猪都没这个省事儿！”
黄阿姨没好气地说道：“以后别买了，来我家吃一口多好，知道你手里有钱，没得乱花了！以后结婚，生孩子，全是花钱的地方……”
老调重弹，雷叶也不觉得烦，就耐心听着。
等她叨叨完了，他才问道：“跟您打听个事儿。”
黄阿姨立即来了精神：“啥事？别说雷家巷，就是雷家巷方圆十里，也没有我老黄不知道的事儿！”
接下来半小时，雷叶陪着黄阿姨和发小潘旭吃早饭，也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那件事。
“行，我先回去了。”
他点点头，起身出去。
结果，居然在半路上遇到姜芙，她提着一兜菜，正从菜市场的方向走回来。
说实话，一大早就被榜一大哥的骚操作给吓到，姜芙当时真想退网，来个查无此人。
但她到底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出门去了菜市场。
很奇怪，有人不开心了想吃东西，有人不开心了想逛街，也有人不开心了就想去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
还有什么比一大清早的菜市场更有烟火气的地方呢？
有凌晨就去乡下收菜的小贩，有天不亮就发面揉面的摊主，也有年纪大了睡不着，早早出来遛弯的大爷大妈，更有生活压力巨大的中年人步履匆匆，也许把东西送回家里，转头还要赶去上班……
姜芙从这头走到那头，买了新鲜菜蔬，还有上好的小肋排，再出来的时候，她一边走，一边咬着甜滋滋的脆皮油炸糕吃，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雷叶。
他像是有点吃惊，似乎没料到她真的会去菜市场。
“早啊！”
姜芙咽下嘴里的油炸糕，主动开口。
雷叶看了看手里的豆浆油条，在黄阿姨那里耽搁久了，怕是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