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柔,正要继续说,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皇后带着元清正走进来,皇后穿着明黄色凤袍,元清正依旧是那身青灰色衣裙,两人一进殿,就看到龙榻前的僵持局面。
皇帝看到皇后,眼神突然变得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里“嗬嗬”地叫着,左手猛地捂住嘴,再也不说一个字。
百里沙华转过头,看到皇后和元清正,眉头皱了皱:“母后,您怎么有空来了?”
皇后走到龙榻边,看到案上的药碗和洒在龙袍上的汤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陛下怎么没喝药?
颖王,你怎么伺候你父皇的?”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元清正身上,“别氏,你来得正好,快帮着劝劝陛下,让陛下喝药。”
元清正走到龙榻边,躬身行礼:“陛下。”她抬起头,与皇帝的目光相撞。
皇帝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像是在害怕她,又像是在害怕她身后的皇后。
皇帝看着元清正,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左手死死抓住龙榻的栏杆,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太医院院判匆匆跑进来,诊脉后脸色凝重地说:“陛下情绪激动,气血攻心,怕是又要昏迷了!
快,准备针灸!”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皇后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百里沙华,眼底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冷漠。
元清正刚才在殿外,隐约听到皇帝说起“容妃”,心里满是疑惑,却不敢多问。
元清正则站在角落,目光落在皇帝惊恐的脸上,若有所思。
皇帝看到皇后,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烛火摇曳,养心殿的药味越发浓烈。
百里沙华看着昏迷的皇帝,心里满是不甘。
差一点,她就能知道生母的之前在宫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她转头看向皇后和元清正,眼神锐利:“母后,别氏,这里有太医和太监伺候,你们先回去吧。”
皇后点了点头,带着元清正走出养心殿。
殿外的寒风卷着落叶,吹在元清正的青灰色衣裙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后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探究:“别氏,你刚才在殿外,听到陛下和颖王说什么了吗?”
元清正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妾身什么都没听到,刚到殿门口,就看到陛下情绪激动。”
皇后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神色如常,终是没再追问,只是道:“回去吧,暖阁里还暖和些。”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寒风卷着她们的衣摆,却没人说话。
夜色渐深,京都的宫城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养心殿的烛火还亮着。
百里沙华站在殿外的回廊上,玄色朝服被寒风刮得猎猎作响。
商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殿下,皇帝又昏迷了,太医院说至少要三日才能醒。”
百里沙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皇宫城墙,声音低沉:“皇后刚才在殿外,肯定听到了些什么。她对本王母妃的事忌讳莫深,从不肯给一点消息给本王。
倒是,弄丢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那要不要……”商陆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狠厉。
“不必。”百里沙华打断他,“皇后还有用。
她是嫡后,有她在,朝臣们就不会过多质疑孤的身份。
而且,她手里还捏着别氏,孤正好可以利用别氏,看看她的底牌。”她顿了顿,又道,“别时月那边,你派人盯着点。
她如今在皇后身边,到底是在虎口之下,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商陆躬身道,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百里沙华独自站在回廊上,寒风刮过她的脸颊,让她想起小时候。
那个时候,在草原上,真的好自由。
自己只有母亲和姐姐陪着,每天起来最盼望的就是喝点马奶酒,吃点酸奶疙瘩。
姐姐总会抓着自己的鞭子,跟自己抢最后一口酥油茶喝。
母亲总是教训她们两个,说一母同胞,一样的孩子,怎么能打架。
姐姐和自己,也总是撕头发抓耳朵的,从来不把母亲的话当成一回事。
百里沙华自嘲一笑。
自己总是觉得自己会和姐姐打一辈子的架的。
毕竟她们从娘胎里就是在一起的了。
与此同时,皇后宫中的暖阁里,烛火依旧亮着。
皇后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奏折,眼神却没有落在上面。
宫女走进来,躬身道:“娘娘,派去盯着别侧妃的人回来了,说别侧妃回府后,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门,也没有见任何人。”
皇后放下奏折,指尖捻着佛珠,声音冰冷:“她倒是沉得住气。”
皇后捏着眉心,眼底是止不住的疲倦和厌恶。
二十年前的朝贡宴,异族送来的贡女里,有一个会跳胡旋舞、被封为容妃的女子。
但是这个容妃,实在是太得宠了,仅仅是怀了孩子,就让有一大堆孩子的皇帝想要把她封妃。
皇宫里容不下这种晋升速度太快的女人。
尤其还是一个没规矩的贡女。
贡女是比宫里官女子还要低贱的身份,就相当于是一个暖床的工具。
皇帝居然上了头。
皇帝错就错在不该上了头。
当钦天监当着当时两位都还是贵妃的皇后面前说,容妃肚子里的孩子,定是人中龙凤的时候。
容妃的命,就保不住了。
可是容妃的反应更快。
她带着腹中只有两个月大的孩子,趁着围猎的时候,跑了。
一个跑了的贡女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皇帝龙颜大怒。
赵国皇帝派出了几队人马去追这个怀着孩子还逃跑的妃子。
一追就是六年。
六年时间,皇后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再也生不出来。
而另一名贵妃,也就是太子和德膘公主的母妃,被封为了皇贵妃。
即将封后的日子里。
皇帝寻到了容妃和双生子的下落。
那一夜,皇后的人马也提前找到了她们三人。
皇后放下茶盏,冷笑一声。
赵国皇帝到现在,还是想着容妃那个贱人。
夜色更浓了,京都的宫城里,每个人都在筹谋着自己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