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牧九萧百无聊赖之际，徽文帝威严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命人上酒，“北浔，来陪朕好好喝一场，咱们兄弟两个也许久未曾畅快的饮酒了。”
熟悉宸王性子的人都知道，孤北浔不喜在人前喝酒，顶多会在犒赏三军，慰问他手下那批兄弟之时会喝得爽快尽兴。
宫宴之上，孤北浔多半是拒绝的，他通常也只是把酒杯端起来，同徽文帝举杯，并不会真正饮下，也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然而这次，孤北浔非但没有拒绝，似乎兴致不错，沉声应了句，语气依旧寒冽却没有不耐烦，“好。”
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小宫女低敛着眉，头都不敢抬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为孤北浔斟酒。
牧九萧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抹光芒。
突然间，正在为孤北浔斟酒的小宫女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怎地，毫无预兆地身子倾斜，直直朝牧九萧撞来，速度之快，众人连反应都来不及。
孤北浔嘴角微勾，目光在触及到牧九萧悄无声息收起的左手之时，敛去了眼底的暗沉，唇畔勾起了玩味之色。
这丫头，果然还是不会听他的，她安分不了。
就在孤北浔迟疑的一瞬间，小宫女整个人直接将桌案上的食物和酒盏扫落了一地，不偏不倚喷洒了牧九萧一身。
她今日穿的一袭浅紫色鲛纱流苏裙，只在瞬间，就被一桌子的美酒佳肴沾染的不成样子了。
小宫女刹那间脸色煞白，身体颤抖着不知所措，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不停地冲着牧九萧磕头，声音颤抖着略带哭腔地道歉认错，“奴婢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姑娘，奴婢有罪，还请姑娘见谅，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恳殿下开恩，殿下恕罪……”
求着求着，小宫女都语无伦次了，又砰砰砰地对着孤北浔磕了起来。
徽文帝瞬时间变了脸色，厉声下令，“来人，把这碍眼的贱婢拖出去杖毙。”
此言一出，小宫女顿时失了声音，脸色苍白地血色全无，浑身发抖，宫殿上，只剩下了她不断磕头的声响，连求饶都不敢了，眼中泪花闪烁，却分明失去了光彩。
她清楚，冲撞了贵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尤其是这种帝君和宸王都在的情况下。
而孤北浔直接一把将牧九萧拉了起来，面色微微染上了愠怒之色，低沉着声音道，“去换掉。”
说完，冷冷扫了眼趴在地上已经吓得仿佛失去魂魄般的小宫女一眼，就拉着牧九萧向外走去。
牧九萧蹙了蹙眉，被染了一身污垢她都不曾有恼怒和厌恶之色。
凤眸里平静地不像话，直到徽文帝下令要杖毙小宫女之时，她才瞳眸微动地看向了上前来想要带走小宫女的侍卫，声音清冷地开口道，“陛下，容民女为这小丫头说一句可好。”
牧九萧松开孤北浔的手，走到宫殿中央对着徽文帝不卑不亢福身行了一礼。
徽文帝不知道牧九萧要说什么，只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下去。
静妃在徽文帝身旁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默不出声地等待牧九萧开口。
这丫头，是她的人，冲撞了孤北浔身边极为重视的人，也自然有静妃教管不利的责任。
小宫女伏身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时，顿时也抬起头，错愕地看向站在宫殿中央的牧九萧。
“哦？上官姑娘想要如何处置这个无礼冒失的贱婢？”徽文帝沉着声音，冷冷开口。
显然好心情都被眼前发生的变故给粉碎干净了。
就在众人以为牧九萧会愤怒地借机狠狠奚落小宫女之时，她清亮淡漠的声音响起，严肃认真，“陛下，民女认为不应当处置。”
不应当处置？
徽文帝沉了脸色，却在看到孤北浔老神在在的神色后，压下了心里升起的怒意。
孤北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黑眸戏谑地盯着牧九萧傲然的身影，眼底掠过了一抹无奈。
本来，这个小宫女会突然摔倒，就是这丫头暗中所为。
这宫女是静妃的人，能过来殿前伺候，必然不是才入宫又什么都不懂的人，更不会偏巧在此时失误，触怒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