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过,初秋的江海市中午还带着一股子燥热,路边树上的蝉不知疲惫的鸣叫。
耿薇这会刚起床,披肩长发随意的凌乱着,普通的黑色宽松背心挂在身上,白皙的皮肤在光照下反光。
太阳直射在身上,一阵灼热。
推开便利店的门,里面冷气开的很足,瞬间扑灭了皮肤上的温度。
耿薇刚站在花花绿绿的冷柜前,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透过冷柜的玻璃,耿薇隐约看到一男一女。
“你想喝什么,我一起拿了。”男生问着旁边的矮一头的女生。
“乌龙茶。”女生嗓音甜润,却带着觉不出的疏离。
“你还真是喜欢喝这个,在一起一年了,就没见你喝过别的饮料。”
男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冷柜前,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前面一直没动作的人,礼貌开口:“你好,可以让一下吗?”
耿薇没出声,只是默默侧过身,对着白花花的墙面,整张脸隐匿在散落的发丝间,看不清楚。
一直到柜台处的两人结完账,走出便利店门,耿薇才动作缓慢的拉开冷柜门。
原本伸向茶棕色饮料的手在空中猛地停下,转而去拿了旁边的可乐。
走出便利店,耿薇的目光像是有自动锁定般,落在四米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上。
她还和之前一样,喜欢穿素色的裙子,喜欢喝三得利的乌龙茶,只是头发剪短了,不过还是很好看。
耿薇心里想着,拿着易拉罐的手抖个不停,冰凉的罐身冒出一层水雾,融在手心。
撕开拉环,耿薇仰头连续吞咽了好几下,再次看向刚才的方向,那两个身影几乎渺小到不清楚。
味道一般。
耿薇握着冰凉的易拉罐,出神的盯着瓶身,明明和七年前的包装一样,怎么就没之前好喝了。
一阵闷热的风吹过来,耿薇缩了缩手。
冰可乐还真是解热。
明明太阳跟刚才一样照的热烈,偏偏耿薇现在觉得浑身发冷。
耿薇就这样在门前站了很久,久到手里的冰可乐都变成了常温的,路边的蝉依旧和刚才一样鸣叫着,吵的耳朵疼。
易拉罐被随意放在垃圾筒上,裸露在阳光下暴晒,罐子里的液体温度逐渐升高、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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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多久没见过喻初夏了,好像自从大二结束的那年夏天就没再见了,四年时间,原来已经分开这么久了.....
还记得高三那年,她表明心意,和喻初夏偷偷摸摸谈起了恋爱,那一年,耿薇生怕喻初夏因为和她谈恋爱耽误高考,自己也拼了命的学,两人的约会地点甚至都是图书馆、书店、自习室。
后来,高考成绩下来,看到喻初夏分数比预估还高,耿薇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两人去了距离江海市五百公里外的城市。
上了大学,喻初夏依旧像高中那样,像个小老师,管着耿薇好好学习,健康作息,合理饮食。
在认识喻初夏之前,耿薇最喜欢喝可乐,冰镇的那种。
后来,喻初夏总说喝碳酸饮料不好,并不由分说的把可乐换成和自己一样的乌龙茶,说是健康。
耿薇看着对方颇为认真、一本正经的样子,憋着笑应和:“喻老师说的有道理,我一定谨遵教诲。”
在崭新的城市,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起恋爱,在两个院校里是出了名的模范情侣,感情好,样貌好,成绩好。
直到大二那年暑假,考完试后,两人打算玩一周再回去。
耿薇在喻初夏学校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穿着米色束腰裙的喻初夏才姗姗来迟。
“耿姐,抱歉,我起晚了。”喻初夏拽着耿薇的袖子,小声嘟囔着道歉。
“我记得有位姓喻的老师曾经跟我说,做人要守时。”耿薇耷拉着眼皮,看到垂着的小脑袋,轻笑一声,“给点补偿啊,喻老师。”
耿薇用手指点了两下自己的脸颊。
喻初夏十分迅速的踮脚,在耿薇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两下。
“就知道耿姐不会生气。”喻初夏牵住耿薇的手,摇了摇,拽着人朝前走,“饿死我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老实交代,你一个天天老干部作息的人,昨天干什么了,今天起这么晚。”
“没什么。”喻初夏笑的甜美,“就是我室友问我,咱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你怎么说。”
喻初夏两只手都抱着耿薇胳膊,眯眼笑的狡诈,“我说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就以身相许了。”
“那我到时候可得买个大钻戒,不然对不起你这句话。”
两人吃完饭,去了书店,逛了水族馆,晚上又在公园散步。
分开时,两人在漆黑的夜里接了一个细腻绵长的吻,喻初夏还说了明天想吃那家很受欢迎的巧克力蛋糕。
可自那天后,喻初夏就不见了,无论耿薇发多少消息、打多少电话,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再次收到喻初夏的回信是在三天后。
【老干部喻老师:分手吧,以后别联系了。】
耿薇躁乱的心在这一刻平息,连同呼吸一起停顿,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
“不可能。”耿薇嘴里喃喃着。
手指发抖着再次去拨通电话,发送着语序混乱的信息。
【我们见一面,好不好,就一面。】
【那家巧克力蛋糕你明明说想吃,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你别就这样放弃我。】
【见一面,求你。】
终于,在耿薇不知道打的几个电话,里面终于没在传来冰冷的机械女音。
“喂。”喻初夏的声音很沙哑疲惫。
耿薇反应了两秒,才艰难开口,“你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重新传出声响,喻初夏嗓音哽咽颤抖:
“耿姐,我妈妈....进医院了,昨天...她当着我的面,用水果刀捅了自己。”
一瞬间,耿薇明白了,她们的事被喻初夏的母亲知道了,她母亲不同意,态度激烈,用性命威胁喻初夏。
她该怎么办,她应该过去道歉,可阿姨恐怕不会想看到她,她.....
“对不起,耿姐,我不能不要我妈。”
耿薇慌乱无章的思绪被喻初夏的一句话打断,电话的两头都陷入安静。
嗓子好痛,有点讲不出话,好像是失声了。
指尖刺进手掌,耿薇硬挤出一句答复:“嗯,是我对不起你。”
握住手机的指腹泛着白,连带着手机一起抖动,耿薇眼睛还死死盯着晃动的屏幕,还期盼着什么。
“嘟!”
随着声音,屏幕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