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哭了半晌,才渐渐平复下来,拉着顾彻上下打量,见他身形比六年前魁梧了许多,只是眉宇间添了几分风霜,又是一阵心疼。
顾彻起身,目光转向一旁的顾泽。
昔日还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已长成挺拔的青年,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轻浮。
“阿泽,这些年辛苦你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顾泽欣喜地应了声“大哥”,脸颊微微泛红。
一行人走进正厅,丫鬟奉上茶来。顾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在厅中扫了一圈,终究忍不住开口:“娘,昭华呢?”
一提这个名字,顾老太太脸上的泪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意:“谁知道她!前些日子就出府了,至今没回来!”
“出府?”顾彻猛地放下茶盏,茶汁溅出几滴在案几上,“好好的怎么会出府?”
难道她还在生气,故意躲着他?
可他们是夫妻,当年那点事,过了六年还计较什么?
他在边关吃的苦,还不够赎清吗?
“哼,”顾老太太撇了撇嘴,语气带着不忿,“说是身子骨不好,被她母亲长公主接去温泉山庄休养了。那般好地方,也不说请我这个婆婆去住几日。”
顾彻这才松了口气,又试探着问:“昭华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顾老太太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拍着桌子道,“锦衣玉食,奴仆满院,简直是神仙日子!可她呢?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让她帮点小忙都推三阻四!”
顾彻眉头微蹙。他知道昭华出身长公主府,性子难免娇贵些,可听母亲这语气,她这些年竟是这般不懂事?
可转念想到离京前夜,昭华红着眼圈的模样,他的心又软了下来:“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回来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昭华办不到的,儿子来办。”
老太太这才缓和了脸色,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顾彻见状,又随口追问了一句:“您说昭华不愿帮忙,到底是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你在外头的事!”老太太放下茶杯,语气陡然尖锐起来,“你不是说在外娶了妻,还有个儿子吗?我想着念北那孩子总不能没名没分,便让昭华去求求长公主,给柳娘求个平妻的名分。”
“平妻?”顾彻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厉色,“娘,您怎么能提这种要求?高门大户哪有平妻的说法,这不是明着羞辱昭华吗?”
他虽疼柳娘和念北,却从未想过要委屈昭华。正妻就是正妻,柳娘最多只能给个贵妾的名分,这是规矩,也是他对昭华最后的尊重。
“我不提,难道让你提?”老太太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委屈起来,“你在外征战六年,好不容易带个儿子回来,我这做祖母的,还不能为孙儿谋划谋划?若让你开口求平妻,外人不得骂你宠妾灭妻?我这是为了你好!谁知道她当即就翻了脸,说什么也不肯,转头就躲去了温泉山庄!”
顾彻的怒火被母亲这番话浇熄了大半,心头反而涌上一丝异样的甜——昭华拒绝了?她是不是心里还有他,才不愿容忍别的女人与她平起平坐?
“夫君……”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打断了顾彻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才发现柳娘正拉着顾念北站在门口,身影单薄,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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