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老今天跟我说得这番话推心置腹、语重心长。】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不要在这个时期和武氏王族们走得太近!】
【朝堂的权力斗争是讲究制衡之术的,作为皇上,永远都不会希望互相斗的某一方突然势弱并完全战败,而是希望大家互相制约。】
【所以推事院被推翻之后,武氏王族一家独大的局面不可能有,要么就是和拥护李唐王室的旧臣们斗,要么,就是几个王爷自己之间内卷!】
严邶静非常感谢狄仁杰的警示和提携,可惜的是,自己的身份是晋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啊。
倒是想跟晋王他们保持距离,可也得行啊!
尤其是经过了昨晚红袖姑娘那一出,严邶静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朝堂斗争其实都一样,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是有立场和企图的。
送走了狄仁杰,严邶静看着手上的另外两份谕旨调令,略微有些惆怅。
先拿起陆展图的那一份,去绿营的兄弟那里找陆少卿。
陆展图正在收拾自己的衣服和杂物……他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被调离的消息?
严邶静将一纸调令递给了陆展图,陆展图微微一笑接过,并向严邶静施礼道:“还未来得及向严少卿贺喜!”
这句“严少卿”,由陆展图嘴里说出来,尤其让人觉得唏嘘不已。
严邶静尴尬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展图见严邶静面色尴尬,便转移了另一个话题:“哦,对了,另外我私人还未当面谢过严大人!”
严邶静一愣,不明所以。
陆展图:“所谢之事有二,第一件,其实,我私下里,一直都利用天香楼的红袖姑娘向外传递着情报,我知道,严大人其实是知道这些事的,但始终没有上报!”
严邶静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当初找严二叔去打探红袖和陆展图的消息,其实算是打草惊蛇,被陆展图本人所洞悉了,只是,两人彼此都没有将这一层说破而已。
这正是你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
严邶静和陆展图相视一笑。
陆展图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范寺丞对我的怀疑!我知道,范寺丞直到他临死之前,都没有解除过对我的怀疑,他始终认为我是推事院的人!”
严邶静点了点头,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着落,推事院安插在大理寺里的内奸其实是明海升!
陆展图:“感谢你明察秋毫,找出了真凶,也让范寺丞泉下有知,完成了他的遗愿!”
“陆大人过奖了!”
陆展图谢完之后,便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在大理寺连干带住的许多年,现在突然将他调去禁卫营,实在是有点不是个滋味。
严邶静想了想:“陆大人,你可知道,红袖姑娘她……”
陆展图看了看严邶静,点头说道:“我听说了!”
又过了一会儿,陆展图继续说道:“红袖姑娘并不是我们的人,她每次从我这里拿消息,也不过就是为天香楼的老鸨做事而已!”
严邶静已经知道了天香楼的老鸨,其实是张谏之培养在民间的一枚棋子。
陆展图既然与天香楼经常联系,就说明他其实和张谏之一样,都是站在李唐王室后人那一边的。
严邶静也正是因为通过调查陆展图和天香楼的背景,这才真正排除了一个嫌疑,最终找出了真正的推事院内奸。
不过红袖姑娘是个例外。
在这些尔虞我诈的朝堂纷争之下,红袖并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她的心里只有她的父亲,最后去晋王府行刺,也完全是因为得悉父亲已经死在狱中,她生无可恋,便想着和一帮愚弄她的仇人同归于尽。
陆展图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打成了两三个包裹,和严邶静告了辞,拿着调令去禁卫营赴任去了。
【恐怕圣上对陆展图的身份和阵营也有察觉,所以才特意将他进行一次平调,以示警示之意吧!】
第二天,晋王武方书和世子武城孝正式出征。
严父严母也准时前来送行,与晋王好一番说辞。
轮到严邶静时,晋王还哈哈笑着反过来安抚:“晓晓莫要心急,最多不过两三个月,等我和城孝此番凯旋而归时,就为他举办及冠之礼!”
严邶静只能尴尬地笑笑。
【谁着急啦,我才不着急嘞,您在北面慢慢打!】
【再说契丹的军队很凶哒,你们别这么大意啊,一副稳赢的样子!】
这时晋王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大度地将他一把拉过来,笑呵呵地说道:“来来来,给你俩说说话,这眼瞅着就又要好几个月见不着了!”
严父严母于是也非常识趣地点点头,和晋王一起走向一边,给两个年轻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哎,我跟这个小奶狗有什么话好说的?!】
武城孝笑嘻嘻地问:“晓晓姐姐,你等我回来时,给你捎带些营州的特产回来!”
【我勒个天,这爷俩儿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为什么拿北伐之事如此儿戏?】
【刚才跟晋王不能说,现在面对这个小奶狗,我还不能严肃点嘛!】
“别笑!你们可是去打仗!”
武城孝听话的立马憋住不笑,脸上一副硬邦邦的装严肃的劲儿。
【哎,和这个小奶狗真的发不出什么脾气,实在是懂事太少。即便是现在,他应该也没有意识,出兵打仗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我有一句话,你牢牢记在心里!”
“好的姐姐,你说,是什么话?”
“如果战局不利,你一定要始终待在马上,就算是吃饭睡觉,都不许下得马来!”
“吃饭睡觉都在马上……?那……那怎么可能呢……?”
武城孝刚刚还想开玩笑,但见到严邶静一脸严肃,便收起了嬉笑之色,点点头道:“好的姐姐,我记住了!如果战事不利,我就一直骑着马,人不离鞍!”
严邶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武城孝这个小话痨继续念叨着:“那我们可一定不能打败仗,否则我一直骑着马,非磨破了皮不可!”
严邶静再次嘱咐道:“如果顺风顺水当然好,可如果打了败仗,你千万别管任何事,只认准了南方,拼了命地一直跑就好,不见洛阳城门,绝不能停!”
武城孝点了点头。
大军开拔,严邶静远远看着晋王和世子的背影,再看看随之出发的军队气势,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世子离开了神都,按理说,豆子应该是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豆子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待在机枢馆的上阁那里发呆,也不知是在琢磨什么。
严邶静心想,豆子恐怕是在继续苦心钻研《斩刑诀》的后面更高深的部分吧!
十二天后,阳城县来了人,横昆和他的兄弟姐妹们!
很明显,他们都收到了蒯寿和他的党羽被诛杀的消息,现在的鬼刀门在宿天成的带领下,已经变回了恒刀门。
另外,赖敬诚等一众推事院的小人在洛阳正法,所以横昆他们便无需继续躲在阳城县的地下室里了。
几人一见到严邶静,便纷纷行大礼,便仿如感谢人生再造之恩,直把严邶静吓了一大跳。
横昆进一步解释道:“上次派束容大姐送来的解药,就已经是滴水观音的完整解药了,后续无需再服用!”
严邶静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应承了。
严邶静当初答应横昆等人的三个条件,居然真的全部完成,这不仅让束家人一脸钦佩畏惧之情,也彻底征服了束家所有人的心。
严邶静问起了束家几个兄弟姐妹后面的计划,横昆说他们要把之前能够还赎的罪名尽可能救赎,一些不义之财尽量归还,不过有些为富不仁的恶霸商贾之人的财产,就不还了,也没法真的一一还清。
之后,他们便准备回到阳城县,认认真真地经营木材生意。
严邶静好奇地问道:“你们不再和鬼刀……啊,不是,恒刀门的人一起吗?”
横昆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适合江湖,也厌倦了打打杀杀,所以,虽然鬼刀门变回了恒刀门,但我们也不想再走江湖路了。”
严邶静点点头,心说怪不得上次束大姐来洛阳城住了那几天,整天到处逛街转悠,敢情是在做市场调查呢,也就是说他们兄弟几人早已打算好了退路,转做正行。
横昆知道现在的严府是洛阳城首富,生意门类遍布各行各业,便笑着称以后恐怕要更多的打交道,说不定还需要严家多多提携。
【也是啊,束家人以后就是真正的生意人了,和严家的来往只会变得更多。】
【再说严家和束家从上一代开始就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互相照顾更是应该的了。】
严邶静像上次招待束大姐一样,让束家兄弟等人在严府盘桓几日。
横昆一开始不太好意思,百般推辞,因为他们兄弟几个当年曾经费尽了心机想要偷取严府书房里的《神武双龙诀》,还拐走了真正的严晓晓。
严邶静笑着和他们解释说没什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不打不相识嘛!
招待安顿好横昆他们,北方的第一份战报就到了!
晋王兵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