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让开一条过路,谢兰时抬头细碎的月光停下脚步,淡淡一笑:“程小公子,许久未见。”
“你怎么会在皇城?”他眉头依旧蹙着,响起了一些往事。
他第一次见到谢兰时,是在三年前,那时南面边关与南疆摩擦不断,常有战争,澹台长越与定北王坐镇边关。
他借着外出游学,偷偷跑去军营见澹台长越,那时呢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也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了谢兰时。
依稀记得,那一年谢兰时还未满十七,同澹台长越做事便已经有了小军师的样子。
三年后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他意识到了不妥,轻叹一声:“罢了,我不关心,如今我是禁军都督,程小公子的称呼还是不要用了。”
“谢公子又为何深夜入宫。”
谢兰时淡淡一笑,同样他也记得程凌绝,潇洒风流玩世不恭的程小公子,还是让人印象深刻。分明是偷偷到军中去见澹台长越,却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他记得,程凌绝与澹台长越交情甚好,就是不知为何他来皇城这段时间,住在定北王府,却从未见过这位程小公子去见长越。
虽有疑惑,却无从问起,还是解决眼下的事要紧。
“我想请程都督,放这三位离开。”谢兰时不紧不慢的开口。
闻言,程凌绝不自觉冷笑一声:“可笑,夜闯皇宫是杀头大罪,我念着小神医身份特殊,才没有让人强行镇压,现在你想直接要人?”
说着,程凌绝抬手握住了腰间长剑,长剑出鞘,重剑横在谢兰时脖颈间,再近半寸便能夺人性命。
“信不信,本将现在便杀了你。”
程小都督面色深沉,花易落想要上前,却被谢兰时抬手制止。
“程都督,不妨先看看在下手中的这块令牌。”谢兰时小声,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在程凌绝眼前晃了晃。
夜色沉沉,周围太过黑暗,便只有程凌绝看清了谢兰时手中的事物。
那是!
程凌绝一惊,有些诧异的看着谢兰时,虽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他可以肯定,那是皇城的禁兵符,而且并没有作假。
禁兵符有两块,一块还在他的手中,他当然认得。
“你……”程凌绝握重剑的手更用力了几分,他猜到谢兰时手中为何会有这块禁兵符的原因,前段时间,天子重病将一部分军权交给了澹台世子,这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事。
自然也包括这块能调动皇城一半禁军的兵符。不过预料之外,天子竟然没有收回这块兵符。
“澹台长越给你的?”谢兰时与澹台长越有些交情,能从后者手中拿到这块兵符并不难。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澹台长越不是胡闹的人。
“是从他那里拿到的,但是与定北王府无关,今夜的事都是我一人的安排。”
“你想做什么?用这块兵符?”要知道,谢兰时若真的敢用,别说是谢兰时杀头的罪,看管不利的定北王府肯定也会牵扯其中。
若传到朝堂上,甚至更严重。
“我留下,换他们走。”谢兰时指了指花易落和他的两位师兄。
“放心,我并没有其他目的,只要你答应,我会将那块兵符一并交给你,明日我随你去见圣上,由在下解释,绝不牵扯程都督。”
“还有定北王府。”
说着,将那块兵符递给程凌绝。
后者垂眸看着,并没有直接接过,而是审视一般的看着谢兰时:“说的好听。”
他知道谢兰时身有隐疾,不曾习武,应该不会有将那三人放走后脱身的机会。
况且他手中握着兵符,禁军若听他命令调动,也是大麻烦。
他沉吟半晌,冲着花易落三人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他毫不怀疑,这里人若不是有所顾忌,以他们的实力早就可以杀出去的,这些出身贵族的禁军挡不住他们。
闻言,花易落微微皱眉看向谢兰时,而那男子只是回给他一个微笑,没有多言。
“师兄,走。”花易落向后退了半步,带着两位师兄离开。
身披银甲的禁军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谢兰时手中的兵符已经如约见到了他的手中,而横在其脖颈间的重剑也被取下,收剑回鞘。
谢兰时回到了马车上,而程凌绝遣散大部分禁军,只留了几个心腹一同监护谢兰时。
“……”
皇城之中,沉寂的小巷之中一阵悠扬的马蹄声回荡,师兄白衣白马,一勒缰绳便停在了小巷中。
三人翻身下马,师兄停在一处破旧的庭院前,微微仰头:“就是这里,我与他约定再次碰面,现在我看来似乎还未到。”
师兄微微沉吟,隔着缝隙突然发现眼前那破旧的庭院之中站着一个身影。
身影缓缓靠近,手中还拿着火折子,如同鬼魅一般,只是那一双倒映着火光的桃花眸子让人心心安。
师兄微微皱眉,就在这里庭院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锦绣白衣,背负长琴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站在旁侧的廖义在看清那人之时便愣住了,花易落和师兄此刻或许是在感叹竟有如此相像二人,而廖义则知道那是谁。
他知道。
“濯君……”他缓缓开口,试着向前几步,沉重的步伐让他难以迈动。
而那白衣的少年却泰然自若,失散多年呢亲人相见,竟然没有明显的激动的情绪涌出,他微笑着如春日的朝阳:“哥哥。”
这一刻,亲人相见。
相隔数十年,未曾想曾经的至亲还活在世上。
翌日,飞雪漫天。
只剩枝丫的山林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马蹄声,天色还未破晓,却已经能依稀看清不远近在咫尺的小城。
澹台元序收剑回鞘,翻身上马提醒同行的人:“走吧,和鸿胪寺卿会和。”
在路上他们接连遭遇了三波杀手,为了西域使者的安全才兵分两路,果不其然那些杀手都是奔着他们来的。
看着骑马的身影,白芜荑不竟担忧:“郡主,你的伤没事吧?”前几日他们在被杀手围截时,澹台长越中了一剑。
那时她在对付其他杀手,未曾看到郡主伤势如何,后来也是澹台元序自己包扎伤口,她没敢过问。
方才见澹台元序出手,略有迟钝才有些担心。
闻言,小郡主微微皱眉,摸了摸腰间伤口在的地方,未曾多想便开口回应:“无妨,不是很重的伤,先赶路吧。”
山林间,两匹骏马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