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时开口,话落转而问道:“小郡主方才想问什么?”
闻言,澹台元序抬眸茫然的眨了眨眼,下一刻不自觉腹诽: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呵,看起来,谢公子很闲啊。”澹台元序挑眉。
话音落下,男子抬手指了指手边的书籍:“没有,闲暇时在下一直看书。”
小郡主垂眸,眸光深沉,谢兰时话中的意思是,并非他闲,而是自己在这他需要待客。
二人对坐,目光落在一处。
看着谢兰时毫无波澜的一双长眸,澹台元序收回目光起身:“既然你要看书,我便不打扰你了。”
“但有件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进宫转转,就选在太医们见圣上那日,如何?”
那一日,她肯定是要入宫一趟,不过不能明面上让人知道就是了。
谢兰时沉默,微微皱眉:“小郡主要带在下入宫?”
澹台元序否认:“易落说让你多出府转转,谢公子应该知道需要谨遵医嘱吧。不过,是否答应还是取决于你。”
谢兰时沉吟,似乎是在做取舍,片刻后男子点头应下:“若无旁事,自然可以。”
他回之一笑。
“那便定下了。”澹台元序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待会我会让芜荑送一册卷宗过来,记得看。”女子再次开口,声音落下的同时已经开门离开。
谢兰时抬头,推开木窗的一角看着离开的红色身影,消失在月亮门边。
合上窗户,目光再次落在了书卷之上。
……
入夜微凉,谢兰时一直坐在窗边微未动,手中书籍已经看了小半。
目光落在书页的末尾,谢兰时抬头,往火盆之中填了一些炭火,手脚才不至于冰凉。
此时,敲门声响起。
男子走到门边,看着敲门的身影:“中书,怎么了?”
“晚膳已经送来了,还有小郡主命芜荑姑娘送过来的汤药,和一册卷宗。”徐中书站在门外。
闻言,谢兰时扫了一眼徐中书身后几位下人手中送来的事物。
“都拿进来吧。”
男子退开一步,看着下人将膳食和汤药放下离去,自己手中则已经拿起了小郡主特意叮嘱过的一册卷宗。
卷宗并不厚,房门紧闭,谢兰时坐在桌边借着烛光看清了书卷中的内容,对于小郡主的特意叮嘱,她还是有些好奇。
这本书之上,只写了一个人。
谢兰时坐在桌案边,翻开其中的内容,徐中书静静站在一侧,看着逐渐变凉的饭菜,想要催促公子,又不知如何开口。
出神间良久,徐中书侧眸,眼角余光扫过已经放下书的谢兰时。
终于……看完了。
他松了口气,看着已经凉了的膳食:“公子,要不属下拿去柴房,再让……”
话音未落,谢兰时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中书,你知道三十多年前那位摄政王吗?”
闻言,徐中书愣了一下,摄政王?
旋即他反应过来:“您是说,摄政王燕平生?”
“是。”谢兰时微微点头,目光从桌案的书卷之上移开,神色凝重。
“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徐中书皱眉,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谢兰时能这般开口,说明这书卷应该和那位摄政王有关。
“这个……传闻之中,摄政王是被当年先帝送入摄政王府的九江琵琶女刺杀而死,而那位琵琶女是南疆遗弃的公主,正是听了南疆王的吩咐,刺杀摄政王。”他垂眸,思量着回答。
得到的却是谢兰时的肯定以及一声轻叹:“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
毕竟此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时间久远,真相无从考证,后人便只听得传言,难以判断真假,曾经他也将传言当真,以为摄政王燕平生真的是被那位九江琵琶女刺杀而死,直到此刻方才知道真相。
“中书,传言或许是假的。”谢兰时抬眸,正色道。
徐中书微微点头,并不意外,方才谢兰时问他,他便已经猜到了少许:“传言本就不能信以为真,只不过是传的人多了,就好像变成了事实。”
谢兰时轻叹一声,起身走到窗边:“的确,那你知道,摄政王燕平生真正的死因吗?”
“真正的……死因。”徐中书皱眉,不竟沉默。
他侧头,目光转向了桌案之上的书卷,摄政王燕平生真正的死因?
谢兰时轻微微摇头:“三十多年前,先帝年幼登基,摄政王手掌朝政,多年来这位摄政王虽没有异心,但功高盖主,先帝忌惮于他,于是一杯毒酒赐死了摄政王,并将一切的罪名安在九江琵琶女的身上。”
那位倾慕摄政王的琵琶女便成了这三十多年来,世人唾骂之人,她杀死了一位贤明的摄政王。
其实当年,摄政王府大火,摄政王与琵琶女葬身其中,在民间传言一直有一个疑点。
那便是,当时王府之中的下人,无一人伤亡葬身于那座火海之中,死的只有燕平生和琵琶女。
如今知道真相再看,这个疑点也说的通了。
虽然民间也曾有过传闻,说九江琵琶女敢刺杀摄政王,或许也是天子的属意,毕竟九江琵琶女是先帝送到摄政王府的,在那之前,琵琶女似乎也并不知晓自己南疆公主的身世,但因为摄政王死后,先帝将他封为功臣供奉,传言也不攻自破。
徐中书记起了有关裕和亲王与那位摄政王之间的关系,猜测着小郡主送来此卷宗的用意:“那小郡主的意思是?”
“她怀疑义父有异心,的确,如今皇城之中局势紧张,义父在这个时间到皇城,难免引人猜忌,小郡主也不例外,但我并不在意此事,小郡主不熟悉义父,不知义父性情怀疑他也是在所难免。”
“但此刻,小郡主送来这册卷宗,便说明她会怀疑,不是因为义父在这个节点恰巧到皇城,更多的是因为摄政王当年的事。”
“我虽相信义父,但此刻看来也有所动摇。”
他了解义父,但若是牵扯到那位蒙冤的摄政王……父亲对于那位先辈,向来敬重。
话音落下,一阵沉默蔓延。
良久,徐中书看着自家公子:“那您打算怎么办。”
谢兰时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天色,此时天色已深:“明日见过义父再说吧。”
……
云松庭,白芜荑站在屋檐下,看着不远长袍飞扬的女子身影。
澹台元序抬头静静望着轻云院的方向。
高耸的梧桐树,只剩枝杈。
她刚刚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轻云院中,果然,兄长虽然避而不出,但也一直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吗?
那方才那个黑衣人带给兄长的消息会是什么?
出神间,脚步声响起,白芜荑停在澹台元序身后不远。
“郡主。”
澹台元序回神,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身影:“芜荑?”话落,看到了她手中递过的狐裘:“谢了。”
小郡主披上狐裘,突然想到件事:“芜荑,你觉得,我最近有何不同……和之前相比?”
闻言,白芜荑微微一怔,有何不同?
一瞬间,她不知道小郡主此话的用意:“似乎没什么不同,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澹台元序轻咳一声,撇开头:“没什么,问问而已。”
小郡主出神,她觉得如今的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会因为谢兰时算得上是好友,对于裕和亲王的怀疑摇摆不定。
“过几日,我要进宫一趟,你记得让人在马车上多备些炭火。”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