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细细密密落了下来，像春天的雨一样，绵绵霏霏。从前戈也也像这样吻过她，可到底人不一样，落下的力度也不一样。魏成意带着一股珍惜，就连吻都是轻轻柔柔含着克制，生怕弄疼了她。
程希有些触动，双手迎合攀上了他的肩，似小溪顺流而下那般自然，手指不自觉就摩挲起了他的背，酥酥麻麻。魏成意身子一颤，抬起一双幽暗的眸子深深望着程希，里头欲火滔天，他忍地实在辛苦。
一阵带着风的燥热拂过了她的身体，夏季的暴雨落了下来，可却不觉得冷，浑身熏腾起一股晕乎乎的热劲。
所到之处又如星火燎人，越往里浑身越燥热，好似身处沙漠不论喝多少水总觉口干舌燥，想要多一点更多一点。
在灵台清明全无前刻，程希轻笑一声，原来情爱是这般滋味，摄魂夺魄贪得无厌永不魇足。
魏成意也听见了那铃儿般的笑声，以为她还有空想旁地，一低头将嘴换了个位置。
程希声音不受控制惊喘了一声，声音细细地弱弱地像是夜间里某只猫儿鸣，藏着羞带着娇。
裙子不知何时拧成一股绳褪到了颈间，扭动间程希嫌碍事伸手去扯，却被拦截握住了。魏成意压在她身上附耳轻言，热息如丝，丝丝撩火，嗓音也似被火撩过般：“小希竟比我还猴急。”
“没有.....我没有.....”棉花地的少女脸红地能滴出血来，头偏向一边，“......勒着我了。”
说罢，挣扎着扭动身体又要去扯那衣衫。
“让我来吧。”
魏成意似感受到程希心中隐藏的一抹恐慌，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放柔了动作将横亘在他们之间那最后一点私隐轻轻拿走了。风又悄悄来了，停在一扇窗前，程希身子不禁轻颤了颤。
“小希...”魏成意抬头盯着她，嘴里是迷人的醉意，“你真的想好了吗？”
程希仍不回答，将手覆在他那只手上，做了个往下褪地动作。
到了这一步，她早就想通了，没什么可后悔地。在身上这个男人离开的那半年里，程希只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爱他。此事不与他做，世上便再无能与她共赴巫山云雨之乐的人了。
“别怕，我会很轻，若疼你就喊出来我便停下。”
程希抱紧了他的背，轻轻点了点头。
好像是一扇禁闭的窗被推开了，程希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
“小希...”魏成意不敢动，怕会让身下人更疼。程希却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凑到耳边深情喃了句：“成意，我爱你。”
“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第二次了。”
她又回到了海边。
那海一改平静，狂风大作，欲将身体扯碎，她卷于海浪中只觉痛，扯骨拉筋之痛，后来狂风不知怎么竟渐渐褪去，连带着那痛觉也一并消了，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只余悠悠波浪。
渴望与索求，愉悦与满足。这是程希从未有过的体验，从未感受过的知觉。
她浮在水上，浪卷卷袭来，一浪赛一浪高，一浪赛一浪激勇，将她托起又放下。浪花涌着她向前，又将她推去海岸，她想要喘口气，又被一阵更汹涌的浪花裹挟着卷进了海里，无力喘息。
浪花拍打着海面，有声声低吟。
好像就一瞬间的事，浪褪了，潮平了，风静了。
魏成意伏趴在程希身上，头埋其颈间，细细喘着气，程希手指经过之处，皆是薄汗一片。
二十分钟后，就在程希几欲要进入梦乡时，耳旁传来魏成意的轻笑声，那笑声与平日不一般，多了许多蛊魅。
“小希，刚刚舒服嘛？”
这问得什么话？程希只在美容院里被人摁着按完摩后，技师像这样问过，人家问是为了得五星好评，未免他也是？
程希又羞又恼，抬起手就推了身上那人一把，可刚经历完一场情事，哪里有什么力气？这一掌落到身上便是绵柔无骨的，多了丝情欲的味道。
魏成意半撑起身子，轻薄的蚕丝将其半遮半掩，他的身材其实很好，褪去衣服才看得出平时有健身的习惯，肌肉匀称骨架健硕，手臂稍微带点劲就会隆起那团让人血脉喷张的肌肉，散发着雄性荷尔蒙。
程希偏过头，心跳如雷，脸红一片。
魏成意眼里含着丝挑逗，凑到程希跟前，揶揄道：“小希自不用明说，答案我已经知道了。”边说着手上动作，又挽住了她的腰肢，一丝不挂，温香玉柔的腰肢，“既然觉得舒服，就再体验一遍吧。”
“...哈？！”
“我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觉得她丈夫不行啊。”魏成意语气坦荡荡。
“...不用了，我觉得你很棒，你最棒，世上无人能比过你那如意金箍棒！”
“小希还有心情说荤话，想必的确是不太满意，这回我好好表现。”
“啊？....唔唔...唔...维持住你的人设啊，成意！”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鸟语花香，程希撑着她那老腰直怀疑是不是肾不行，怎地这般酸胀不适？不过也就两回，也不至于一觉起来就腰酸背痛腿抽筋吧！
还好魏成意先她一步上班去了，否则程希恐怕就要为那个满不当回事的“两回”付出惨痛的代价了。当然作为一名医生，程希十分明白这样的事不借助猛药是不成地，继而心中十分坦荡，就算当他面说，程希也丝毫不惧。
做了套广播体操，洗漱完抓起桌上那三明治与牛奶，想了想折回去从冰箱又拿了一瓶奶，程希方才出门。魏成意体贴细微，今早特意叫了李叔来送她。
老远便瞧见候在车门旁的李叔了，程希轻叹口气却又无可奈何，乖顺上了车。昨晚到底太折腾了些，一路上程希歪倒在后座显得有些萎靡无力，瞥见后视镜里李叔打探的目光，又立马正襟危坐起来，她可不想让旁人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下车之前，仍是老样子，程希抢先一步开门飞奔跑远，而李叔手中则多了瓶奶。等车扬长而去，程希赶紧溜进医院附近的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找店家讨了杯水当场服用了。
昨晚事出突然，魏成意正人君子，家中并没有避孕套，虽然临近月事期，但医生向来不信安全期这一说的，吃点药终归保险些。踏出药店之前，程希歪头想了想又转身回去了，等再出门之际，手中则额外多了两盒药与一瓶归脾丸。
刚跟着教授与一票主任医师屁股后头查完房，程希就接到了魏成意的来电。也没什么紧急要事，只是叫魏成意有些为难。他在电话里幽幽叹道，说外爷外婆探到他今晚没别的安排，便自作主张叫了琼姨过来做顿晚宴帮他们替孙儿庆贺一下。外爷外婆的心意他不好拂，可程希的想法他也没法不顾，是以只能打电话叫程希拿主意了。
“怎么办呢，小希？你现在应该还没做好准备见琼姨吧？”
的确没做好准备，但魏成意生日一过，他们便只剩不到一个半月的日子了，如此想来这些旁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接下来的日子她只愿做一件事，那就是让他快乐。
程希笑了笑，柔声道：“如果我坐你身旁与琼姨一同吃饭，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魏成意怔愣一瞬，似有些不敢置信，旋即道：“会，会非常开心。”话说一半，他语调又低了一半，“可小希，若单只是为了我的快乐而让你做出让步，我不要。”
“你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魏成意一字一句语气十分坚定。
程希心中一柔，却也莫名有些难过，强笑道“总是要见面的，此回借你生日之名反而会让我更自在。”
“好。”魏成意在电话那头松快一笑，接着抚慰道：“小希，别怕，不论何时总是有我。”
“我知道的。”
挂了电话，程希握着电话怔愣片刻，自心间涌起一股漫天苦楚，鼻子酸酸痒痒。宋远清说地没错，她在飞蛾扑火，火势越大，日后便死地越难看。
但向往魏成意，是本性，是蛾见火不得不扑的本性，她也无可奈何。
下了班仍是李叔来接程希，路上闲的实在无聊，又因一会要见琼姨莫名有些紧张忐忑，便想说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只是思来想去，又不能没头没脑随便整两句，是以程希说出口时便是这么一句：“李叔，您认识琼姨吗？”
“认识。”李叔回地干脆利落。
“啊...想也是，都是陪伴成意许多年的人了。一会就要与琼姨见面了，她来替成意庆生，也不知性格脾性怎么样...”
闻言，李叔抬眼从后视镜暼了眼程希，只见她低着头，眉头微蹙，似有不安。
“程小姐，不用怕，她性格很好。”犹豫片刻，又接着道：“她看顾着魏总自小到大，不会为难你。”
这算是李叔有史以来与她说话最多的一次了，程希很是感激，向前倾倾身子，手扒拉在驾驶椅背上，探出头诚恳道：“谢谢您，李叔。”
李叔不再回话属意料之中，程希原本惴惴不安地那颗心经此一安抚，也渐渐随着窗外缓速后退的景致缓和了下来。等到打开家中那扇门，迎上琼姨目光刹那，程希早复平常，嫣然笑道，温柔而真挚，“您好琼姨，我是程希。”
大抵是魏成意早有交代过，琼姨并未惊讶，一张红润饱满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不显殷勤也未有审视，得体回了句：“程小姐您好，厨房工作未完，我得去了，有什么事您再唤我。”
“好，菜备了很多吗？需要帮忙吗？”
“家常便饭不劳费心，您上了一天班，歇歇吧。”
说罢，琼姨倒了杯茶递给程希便转身进了厨房。此时杏杏也不知从哪儿悠悠迈着猫步摇晃了过来，嘴里还叼着只藤球，见程希不为所动，“啪”一下把球丢地上，仰头冲着她呜咽了声，犹见可怜。
程希不觉好笑，心道这性格也不知像谁，弯腰将杏杏一把圈在怀里顺着毛发挠它下巴，不多时便听见类似发动机‘哄弄哄弄’的声音自杏杏嘴中发出，眯着一双猫眼，惬意至极。
家中多了个人多少有些不自在，程希抱着杏杏心神不宁转了一圈，从屋内到空中花园，再绕回来最终落停在厨房附近，幽幽叹了口气。
与其刻意避着惹满腹心事，不若坦荡荡直面相处。
程希深吸一口气，拉开厨房的门，袅袅炊烟里，是琼姨娴静的身影，抽油烟机闷声微响，案台纤尘不染，小料配菜具用瓷碟玉盘盛放着，井井有条。
“怎么了程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闲不住，还是进来搭把手吧。”不等琼姨开口推拒，程希一眼看到水池里浸泡着的瓜果蔬菜，便自顾自走过去清洗了起来。
“程小姐...”琼姨来到程希身旁面露为难。
程希罔若未闻，只转头笑道：“萝卜切块切片还是丝？”
琼姨仍是那副淡抹相宜的笑模样，只是面容却舒展了许多，柔声道：“那有劳程小姐了，烦请切丝吧，意先生喜欢吃清炒素三丝。不知程小姐是否喜欢？”
“喜欢。我这人嘴不挑，只求吃饱不求吃好。”
“程小姐性格很好。”
琼姨虽秉承了魏成意手边人一贯的少言寡语，恪守己份，但似乎比李叔肯说话些。两人竟这样相敬如宾在厨房各掌一方天地相处了下来，期间程希忍不住主动搭话闲聊，倒也不是好奇一些有关沈家与魏成意幼时的事，只道，琼姨您住哪一块啊，离这近吗，每回过来方便吗？亦或找琼姨请教两句关于某道菜的做法，再者就是问询两句苹果怎么切啊？橙子要怎么处理啊？
就连问声沈老先生沈老太好都没有，程希很有自知之明，现在她是什么身份，贸然问好只会让人觉得冒失，在刻意套近乎，且恍若她真的好奇沈魏两家的事大可以亲自问魏成意，何必让琼姨为难，她们工作的一大忌讳便是在背后妄论东家了。
魏成意到家时窗外天光还甚明朗，比往日要早上许多。琼姨迎了一声便继续钻进厨房做收尾工作去了，程希握着魏成意手笑盈盈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怕你不习惯。”魏成意揽过程希的腰身，眉尖处仍似盛着担忧，“还好吗？小希。”
“又不是什么吃人老虎，琼姨人挺好，我很喜欢。”
“那就好。”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掉了，魏成意低头在程希额间落下一吻，柔声道：“谢谢你，小希。”
程希“嗤”了声，头偏向一旁扬地高高的，似不屑一顾，只是那嘴角却压不住深深往上翘去。
“可以开饭了程小姐，意先生。”
“好，辛苦琼姨了。”说罢，魏成意牵起程希的手走到桌旁，琼姨屈身要为程希拉开餐椅，却被魏成意轻声阻止了：“我来，琼姨。”
“哪有那么娇贵，我可以自己来。”程希嗔怪道。
魏成意执意送她落座后，宠溺笑笑并未说话，走到琼姨为他拉开的那张餐椅上坐了下来。
晚餐的菜色程希一早就知道了，但望着桌上一碟碟摆盘精致的菜肴仍忍不住惊为天人，瑶盘玉碗中的菜像花蕊般拢盛其间，餐桌上不见宽口敞碗，汤羹皆是用一盏盏通体润白地小蛊盛放摆于左手旁，一柄玉勺安于其间。
“没旁人，一起吃吧，琼姨。”魏成意笑道。
见琼姨似不为所动，程希跟着道：“是啊琼姨，一起吃吧！既然是为成意贺生，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呀。”
琼姨这才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席间琼姨依旧寡言，魏成意关怀几句她便答几句，不曾多言，只偶尔执公筷替魏成意布几道菜于他盘中，无声劝他多吃些。不多时琼姨便结束了用餐，道了句小姐先生慢用，她还有工作未结束便离席走开了。
至于程希嘛，自是像从前那般，由魏成意亲自照顾着。一会给她剥虾，一会给她吹羹汤，一会给她夹菜......许是早就习惯了被魏成意这般对待，哪怕今日当着琼姨的面，程希也不觉得有什么，坦荡自然的一一接下了魏成意的投喂。
只是那虾......在吃了第四个后，见魏成意又送了一只到嘴边，程希连连摆手，苦不堪言道：“我真的吃不惯清蒸的海鲜，放过我吧。”
“沾沾琼姨调地酱汁试试？”
程希头仍摆地像拨浪鼓，顺着魏成意的手一推，将虾送到了他嘴边，笑嘻嘻道：“你爱吃就多吃点吧。”
吃罢饭，琼姨不知从哪端来一个蛋糕，没过多花哨的装饰，素白简洁，一如寿星本人。
“琼姨，您知道我不爱吃甜食......”魏成意有些无奈。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不爱吃就吹吹蜡烛许个愿吧，再说了，不是还有程小姐在吗？”
“就是就是！你把我给忘了！”
魏成意更无奈了，“怎会忘了小希你呢？我就是记着你也不爱吃甜食...”
“可你的生日蛋糕，我怎么也是要吃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