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已经满地爬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时候才能让娘抱上孙子。再拖下去，别人可要指责我这个当母亲的不称职了。”
顾清无眉头皱起，刚想拒绝，视线落在一心一意只顾着用早饭的宋知窈身上时，即将脱口的话在唇齿间转了转，又回到了肚子里，“也好。”
周氏喜出望外，连道了几声好，她都准备好了一肚子劝慰的话，没想到顾清无竟然同意了。
当视线转移到宋知窈身上时，她沉下声音，“你父亲前几日递来书信，让我在京中为你挑一个好儿郎，你可有意中人？”
当着十几口人的面被问及这个，宋知窈又羞又怕，她悄悄瞥向顾远，察觉到顾清无仿佛能洞穿她的视线时，手一抖，勺子摔入碗中。
周氏顺着宋知窈的视线看向顾远，威严道：“你喜欢阿远？”
女儿家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商议自己的婚事，这多难堪啊，宋知窈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筷，咬着唇，头轻轻摇了摇。
“咦，知窈姐姐和二哥哥男未婚女未嫁，刚好可以结为夫妻！”
说话的是周氏的幼女顾清桐，年仅八岁，最是童言无忌的时候。
“就你长了嘴，不过……”周氏眼睛瞥向顾远，“阿远你怎么看？”
宋知窈心中怀着期待，眼睛看着碗里面剩的半碗粥，实则心悬挂在了顾远身上。
只要顾远应下了，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兄长的亲事还未定下，我又怎么能抢在他前面？再者，表妹与大哥不也是男未婚女未嫁？”
第一句话让宋知窈的心凉了一半，后面一句戏谑的话则让宋知窈冻成了冰雕，她近乎艰难地看向顾远，想看看他是不是与自己私定终生的那个人。
顾清无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只有他还在悠闲自得的吃着饭。
“胡闹。”周氏呵斥，眼底却十分满意。
宋知窈不知道什么时候吃的饭，又是什么时候回的房间，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尤其是顾清无的那一句“拭目以待”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脸上，疼在她心间。
早上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宋知窈消了些的脚踝又开始肿起，疼得难耐，白芷用剥皮鸡蛋滚过见没有好转，又用毛巾沾了凉水敷着。
“小姐，实在不行我出去找个大夫吧，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万一有了病根该怎么办。”
下唇已被咬得发白，宋知窈还是摇摇头，顶着一头的冷汗道：“我们的钱不多，还要用来打点大理寺那些人，暂时不能用。”
白芷很是心疼，开始抱怨：“二公子明明知道你的脚受伤了，还坐视不理，嘴上说着喜爱小姐，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还有世子，冷漠无情，明明已经跟小姐……”
宋知窈厉声喝止：“白芷，慎言！”
寄人篱下终究隔墙有耳，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白芷明白道理，但还是不服气的闭上嘴。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被二人讨论的顾远声音响起：“表妹在吗？”
经过早上那一遭，白芷对顾远没好气，当下抱怨道：“他来做什么？”
宋知窈摇头，将脚踝藏进裙摆内，“白芷，不可如此，快些将人迎进来吧。”
顾远进来时，宋知窈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的景色，柳眉轻蹙，两腮微红，举头抬足间像是画中人般，一时间有些痴了。
直到宋知窈开口唤他，他才回过神，“表妹，你的脚伤如何了？”
宋知窈垂目，态度不冷不淡，“恐怕有几日不好走路。”
顾远恍若未觉，从怀中掏出几个药瓶递给宋知窈，“这是跌打损伤药，涂抹个几天伤口就会好转。”
“不用。”宋知窈拒绝。
顾远失落道：“表妹你是生气我早上说过的话？”
“知窈不过是借住在镇国公府上的孤女，哪里有资格生二公子的气。”
顾远直接抓住宋知窈的手，声音紧张，“知窈，我不像顾清无，生下来什么都有，我走仕途需要人脉，母亲能帮我，早上那一番话是试探我是否对兄长有不臣之心，也在试探我是否听话，我不能反抗她。”
宋知窈家庭破落，又有身负污名的兄长，不是一个好的妻子人选，周氏也在考验他目光是否长远。
见宋知窈无动于衷，顾远发誓：“知窈，等我能反抗母亲了，就……”娶你为妻。
“世子殿下。”
交谈被突然打断，宋知窈循声去看，只见顾清无站在院子门口，一脸的冰霜之色，“二弟怎么在这里？”
顾远连忙松开宋知窈的手，佯装镇定道：“大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的话顾清无又听见了多少？
察觉宋知窈正在看顾清无，顾远又起了新的危机感，他往前一步，隔断两人的视线，“我给表妹送几支药，大哥这是？”
说话间，顾远的视线落在顾清无身后的大夫身上。
顾清无不动声色地从宋知窈身上收回视线，面无表情，“我身体有恙，就找大夫过府看了看，临走时，小妹说宋小姐腿脚受伤了，这才让大夫来给她瞧瞧。”
见顾清无面目坦荡，顾远面上笑意加深，“还是大哥你想的周到，既然大夫要给表妹诊治，我们还是出去等等吧。”
顾清无淡淡瞥了一眼，转身离去。
大夫看了宋知窈的伤口，惊讶道：“你这是脱臼啊，再多的金疮药也无用，难为你忍这么久。”
大夫三两下帮宋知窈恢复原位，目前只是有一点淡淡的疼，宋知窈面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收拾东西时，白芷看着顾远留下的金疮药，一时为难，“小姐，这些药是收起来还是？”
宋知窈看了半晌后别过头，“丢了吧。”声音极淡。
夜间，宋知窈被带到顾清无的房间里。
顾清无正在书房，看见她第一眼就开始嘲讽，“这就是你看中的人？不过如此，连娶你都不敢公之于众。”
明明已经对顾远失望，宋知窈残留的肢体记忆还在维护他，下意识道：“顾远表哥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就这么喜欢他？”
见宋知窈仍心系对方，顾清无眸光深沉，一把将人拽过来抱在怀里，粗糙的指头在她脸上摩挲着，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这里，他碰过吗？”
宋知窈不说话。
顾清无眼神变冷，他的手挪到了宋知窈的脖子上，“这里，他碰过吗？”
又继续往下，“那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