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7点酒吧”,在服务生指引下,文清在临街靠窗的一个位置找到了欧阳。
文清转头对服务生说道:“他消费了多少,我帮他买单吧。”
服务生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这位先生已买过了,这是他的手机,您收好。”
“噢,那……谢谢您!”
“您慢走!”服务生礼貌性地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
文清看着已趴在桌上不动的欧阳,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欧阳的手机,想起什么,沉思片刻,拿起他的手机,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果然就开了——难怪服务生能用他的电话打过来。
点开通话记录,果然看到好几个最近的通话记录是自己的名字,点开记录,时间都是晚上八九点,只是下面同时还显示着“已取消通话”。很显然,是拨出去后又挂断了,难怪自己没有接到电话。
他这一个个没有打通的电话,到底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呢?是想问问邵琪上学的情况?还是要埋怨自己今天自作主张地带杨书琴去见他?又或者……
文清心里有些乱,乱得不想再去多想。放好他的手机,文清试着摇了摇他:“欧阳,欧阳……”
见叫不动他,只得伸手去把他扶起来。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两人一起摔倒。好不容易扶到外面,叫了辆计程车,把他塞进后排座位,自己也上了车。
“您好……哟,男朋友都醉成这样了。”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说道。
文清正想解释,想到这状况也不好解释,何况,跟一个陌生人也没这个必要,只好笑笑不语。
“您好,美女,到哪儿?”司机问道。
文清这才想到:“对啊,去哪儿……只知道他在南城,具体住哪儿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情况,问也问不出来。”
想了想,只能说道:“丽景雅苑。”
到了小区,司机好心帮她一起把欧阳扶上了楼,扶到了门口。向司机道谢后,开门进去。
文清扶着他,有些踉踉跄跄的,边扶边埋怨道:“醉得跟死猪似的,喝那么多干嘛!”
把欧阳扶到的沙发边,正要把他放下去,谁知欧阳手没全部松开,躺下去的同时,把文清也一起带着躺下去,文清实实在在地压到欧阳身上。
文清吓了一跳,正想赶紧起身。没想到被压到的欧阳有些清醒过来,迷蒙着醉眼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哈……梦里还……还能见到你……你……还真是……真是阴魂不散呀……”
文清有些生气:“你才阴魂……”
一句话还没说完,欧阳竟一把抱住她,亲了上来。
两片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文清只觉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文清有些懵,等回过神来,一把把欧阳推开,起身怔怔地看着他。
欧阳笑了两声,翻了个身,竟又继续睡了过去。
文清冲进洗手间,捧了冰凉的水冲了冲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刚才那颗快蹦出来的心还在不安分地颤抖着。她把头深深埋进装满凉水的盆里,十几秒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一脸是水的自己,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说着:
“文清,冷静……你需要冷静,刚才……只是个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文清才感觉自己恢复了平静,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脸,走出洗手间。
看着沙发上的欧阳,想把他扶到客房去,又担心发生刚才的那种“意外”,只好让他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了。
沙发上的欧阳已换了睡姿,整个人蜷缩着,像是冬天雪地里的一只冻僵的小猫。文清拿了条空调被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看着沉睡中的他,眉头却还紧锁着,不由心里一酸:是不是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段心酸的过去?在那段日子里,他是不是感觉很孤独……
这一夜,文清翻来覆去无法安然入睡,直到东方吐白,她才勉强睡了过去。
等到闹钟把她吵醒,来到客厅,只看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沙发上,欧阳已经离开了。文清有些欣慰,又有些不安。欣慰的是,那整齐的被子说明欧阳应该已恢复了状态;不安的是如今清醒的他不知会不会记得昨晚的那次“意外”。
文清匆匆下了公交车,穿过人行道,往“龙腾大厦”赶来——由于一晚没睡好,起得有些晚,今天比平时来得晚了些。
来到公司楼下,看到旁边的早点摊,买了份早点,刚走出几步,想到什么,转回来又买了一份早点。
推开公司的玻璃门,前台的小雅不见踪影,正诧异间,就听到办公区里传来大家聊天的声音。今天确实有点晚了,大家应该都到了——文清边想着边往里走。
果然,大家都已经到了。欧阳、大伟、阿文和豪哥都已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只是不见小雅。
“文清,你今天有些晚喽!”豪哥笑嘻嘻地说着。文清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是,今天有些睡过头了……”
文清边说着边往自己的位置上去,一边偷偷地瞄了一下欧阳,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赶紧找了个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心慌,问道:“小雅呢?”
大伟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小妮子刚才不知道又跑楼下去干嘛了。”
文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两份早点放在桌上,正想着拿什么话开场,顺便把早点给欧阳。这时,小雅回来了,手里提了袋东西,往欧阳桌上一放。笑道:
“欧阳,你不是还没吃早餐吗?这是你的早点,我特意跑下去给你买的!”
文清看了一眼,就把刚刚拿起要给欧阳的早点又放回桌上,往桌子里面的置物架下一推,悄悄地藏了起来,然后拿起自己那份早点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这是什么呀……”欧阳看了一眼小雅给他买来的早点——一瓶纯牛奶和一个三明治。
欧阳笑了笑:“谢谢你啦,小雅……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喝豆浆,吃包子。”
文清听罢,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豆浆和包子,又看了看欧阳。
欧阳起身说道:“文清,让你帮我买的豆浆和包子呢?”
文清愣了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以为你要吃……吃那个……”说罢,用她拿着包子的手指了指小雅买的早餐。
欧阳这时已走到她身边,笑着从置物架下取出那袋早点,打开边吃边回自己的位置。
文清瞪大眼睛看着欧阳——自己刚才动作那么隐蔽,怎么还是被他看到了!
“嗯……还是这个好吃。”欧阳边吃边说着,然后对小雅说道,“小雅,你这个给他们吧……”
话还没说完,小雅就气呼呼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文清,“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文清瞪着欧阳,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欧阳却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耸耸肩,又继续吃他的早点。
一旁的大伟这才抬眼看了看两人,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欧阳,你这是什么操作?”
阿文边忙着电脑上的工作,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是在给文清拉仇恨……”
虽然听起来像玩笑,但文清心里清楚,阿文说的没错,经过这么一出,小雅肯定对自己会有想法,心里一阵烦躁,早已没胃口,把没吃完的早点扔到一边,想着该怎么跟小雅解释。
“想什么呢?想着怎么跟小雅解释?”
不知什么时候,欧阳已凑到跟前。文清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拿起杯子到茶水间去倒水。在倒水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欧阳,转过身正想说他几句,发现竟是小雅。
“清姐,欧阳喜欢你,是吗?”小雅眼神有些幽怨。
文清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小雅,你误会了……他一向爱开玩笑的,你也知道……”
小雅没等她说完,又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欧阳吗?”
文清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但她也知道,半点踌躇都足以让现在这么敏感的小雅胡思乱想,赶紧说道:“我跟他就是同事……早上是他让我帮买的早点,没有特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了……”
刚说完,却发现小雅的身后,欧阳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一脸冷峻地看着她,文清心里莫名地心慌起来。
小雅也发现身后的欧阳,看着他冷冷地笑道:“呵……就是同事……”
欧阳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跟你有关系吗?”
小雅有些惊愕又有些气愤地看了他一眼,自从来到公司,欧阳从没给过自己脸色,即使自己有些小错,他也总是对自己很宽容,从不会对自己生气,没想到今天竟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想要反驳,但看着欧阳那冷峻的脸,心里又害怕,于是,转身又看了看文清,然后愤然而去。
文清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欧阳,他脸是一片漠然,就如那天在机场的停车场看到杨书琴一般,眼里似乎却有着从没见过的忧郁和悲伤,让她看了觉得心疼,可是,她也只能是心疼,然后默默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整个办公室在一种奇怪的安静中度过了一个上午。
楚晨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只剩下欧阳和文清,诧异道:“咦,你们俩不去吃饭?”
文清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一盒泡面:“外面太热了,不想出去,我冲个泡面就行了。”
“随你吧……欧阳,你呢?”
欧阳盯着电脑屏幕,手上一直在忙着,头也没抬地回答道:“我待会儿……你先去吧。”
楚晨笑着摇摇头:“你这忙起来就没完没了……不管你了,我先下去了。”
说罢转身离开。
文清起身到茶水间,看了看饮水机上加热的指示灯亮着,站着等水加热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欧阳似乎已做好手头的工作,正伸着懒腰,不经意地看了看这边,文清赶紧转回身来盯着饮水机。
这时,听到身后有脚步慢慢靠近。
“不出去吃?”只听身后的欧阳问道。
文清也不回头,答道:“不了……”
欧阳转身欲走时,又停了下来:“昨晚……”
“昨晚什么事也没有!”文清有些慌乱地解释。
欧阳咧嘴一笑:“我又没说什么事,你急着否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