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看啊,咱们得把这本书引进国内,翻译成中文出版。
一来能让国内群众看看,咱们的同志在海外也能创作出这样受追捧的作品。
二来,这也是一种文化交流的新形式,让大家了解外国读者的喜好,说不定能给咱们的对外文化传播带来些新启发。”
会议室里的讨论顿时热烈起来,大家纷纷点头赞同,觉得这个提议既可行又有意义。
国内的领导们心中,其实有着更深切的期盼。
他们自然希望顾从卿笔下的作品,能深深烙印着中国文化的印记。
若是能借着书籍的传播,让世界窥见中华大地的千年传承,让更多人了解中国的文化底蕴与大国风采,那无疑是极具意义的文化交流与展示。
但他们也清醒地认识到跨文化传播中那些现实的阻碍。
首当其冲的便是“水土不服”的问题,不同的历史脉络、价值观念与生活习俗,如同无形的屏障,让带有浓厚本土色彩的内容很难快速被异国读者理解和接纳。
更重要的是,人们心中普遍存在的“慕强”心理,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文化的传播轨迹。
当一个国家足够强大时,其文化与理念往往能更轻易地获得他人的关注与学习,因为强大的实力本身就赋予了文化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可若在对方的认知里,你的力量尚未得到充分认可,他们难免会生出疑虑:“你们的文化,真的能比得上我们自己的吗?”
这种潜在的心态,无疑会给文化传播之路增添不少阻力。
顾从卿对此早有深思,他在呈给国内的报告中,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考量:现阶段选择以笔名出版,且以西方社会为故事背景,正是为了先打破文化上的隔阂。
就像入乡随俗一般,先用当地读者熟悉的语境讲述故事,让作品能顺畅地走进他们的视野,被更多人看见、接受,积累起足够的影响力。
而等到时机成熟,他会慢慢在故事中融入中国元素——或许是一句充满哲理的古训,或许是一个独具特色的传统习俗,又或许是一种温润谦和的处世态度,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西方读者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中华文化的魅力。
这种先适应、再渗透的策略,既尊重了文化传播的规律,也体现了一种长远的耐心。
毕竟,文化的交融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如同春日细雨滋养大地,唯有慢慢浸润,才能让不同的文化在彼此理解中绽放更丰富的光彩。
外交部会议室里,暖气打得很足,长条桌上摆着《血字的研究》的英文原版和几份翻译初稿,封面上的福尔摩斯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外文局局长推了推眼镜,手指在书页上轻轻点着,语气里满是赞叹。
“同志们可以看看这些读者来信的摘录,”他拿起一份文件,声音洪亮,“英国的老太太写信到出版社,说要给福尔摩斯寄围巾。
还有年轻人真去贝克街找221b,连当地警局都接到不少问路的电话——这哪是读小说,简直是把故事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坐在对面的外交部领导点点头,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顾从卿这步棋走得巧啊。
等他们知道作者是个华国人,肯定惊掉了他们的下巴,让他们感叹,华国人真厉害啊!。”
一位参与过中外文学交流的老干事补充道:“关键是这故事的质量硬。
我翻了几章,里面的推理逻辑严丝合缝,连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细节都抠得准,难怪能让英国读者信服。
这说明什么?
说明咱们的同志不仅懂外语,更懂人家的文化根脉。”
局长接过话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所以我提议,立刻组织顶尖翻译团队,把这本书译成中文。
一来,让国内读者也看看,咱们的年轻人能写出让外国人着迷的故事。
二来,这也是个很好的范例——告诉大家,文化走出去,不一定非得端着架子,用人家喜闻乐见的形式,反而能走得更远。”
有人提出疑问:“侦探小说在国内还不算主流,引进之后会不会水土不服?”
“不会,”局长胸有成竹地笑了,“好故事不分题材。
你看这福尔摩斯,观察入微、追求真相,这不正合咱们讲究‘实事求是’的道理?
再说,书里写的是英国,但字里行间藏着的那份对人性的洞察,是相通的。
我敢保证,国内读者也会喜欢这个‘外国神探’。”
会议结束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会议室,落在那本英文原版书上。
领导拿起书,在扉页上写下一行字:“以文为桥,润物无声。”
然后抬头对众人说:“就这么定了,让外文局牵头,争取明年春天让中文版跟国内读者见面。”
消息传到伦敦使馆时,顾从卿正在整理新收到的读者来信。
其中一封是位英国教师写的,说她在课堂上用福尔摩斯的推理案例教逻辑,学生们听得格外认真。
他把信小心收好,转身翻开《四签名》的手稿。
这一次,他仿佛能看到两个版本的故事在眼前流转:一个用英文说着伦敦的雾,一个用中文讲着东方的韵,最终在某个看不见的交点,汇成同一种力量。
修改版的四签名寄到国内之后。
再次聚到外交部的会议室里,领导们传阅着顾从卿发来的报告,纸页翻动的声音里带着沉思。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领导手指点着报告里的字句,缓缓开口:“顾从卿这孩子看得透啊。
他说‘先融进去,再带出来’,这话在理。”
“是啊,”旁边的同志叹了口气,“咱们总想着把老祖宗的好东西亮出来,可人家未必接得住。
就像捧着一碟龙井给习惯喝红茶的人,再好的味道,不对胃口也是白搭。”
老领导拿起报告,指着“笔名出版”那一段:“他用‘阿瑟·古德’的名字,写伦敦的侦探故事,其实是在给西方读者递‘熟悉的梯子’——先让他们顺着梯子爬上来,站稳了,再慢慢让他们看见梯子另一头的风景。
这比硬塞要强得多。”
有人提出担忧:“可总用西方背景,会不会最后忘了自己的根?”
“不会。”老领导摇了摇手里的报告,“你们看他写的后续计划——《四签名》里加一段华生医生收藏的中国瓷器,《巴斯克维尔的猎犬》里让福尔摩斯研究明代的刑侦档案……
这些都是钩子,藏在故事缝里,不显眼,却能让读者慢慢觉得‘中国的东西有点意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英文版《血字的研究》,语气里带着感慨:“慕强心理谁都有。
当年英国的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连带他们的小说、话剧都成了‘时髦’。
如今咱们国力渐强,但文化渗透不能靠‘硬推’,得靠‘巧引’。
从卿现在做的,就是给世界搭个台阶。
先让他们喜欢上故事里的‘术’,再慢慢让他们品出背后的‘道’,这‘道’里,就藏着咱们的文化根脉。”
会议结束后,领导在给顾从卿的批复里写道:“允。守正出奇,润物无声,此乃文化传播正道。”
……
福尔摩斯系列故事的走红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席卷了整个读者圈,人们对这位神探的喜爱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福尔摩斯的探案技巧,而关于后续故事的期待更是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让整个话题的议论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无数读者的信件如雪片般飞向麦克米伦出版社,信封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都传递着同一个诉求:恳请尽快出版下一本福尔摩斯的故事。
更有那些身份显赫、手握权柄的人物,实在按捺不住等待的焦灼,干脆直接找上门来,对着出版社的人反复追问作者的真实身份。
出版社的主编面对这些问询,大多时候都能礼貌回绝,只推说作者希望保持低调。
可遇上那些身份太过贵重、实在无法搪塞的人物,主编也只能无奈松口,将顾从卿的身份透露了出去。
也正因如此,这天顾从卿正埋首于工作中时,大使的秘书突然走了过来,客气地对他说:“顾先生,大使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顾从卿心里略感诧异,不知道大使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但还是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秘书往办公室走去。
推开厚重的木门,他抬眼一看,瞬间愣住了——办公室里坐着的,竟然是上次在女王的晚会上,他曾远远瞥见一眼的肯顿公爵。
公爵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怀表,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