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真做了这样的事，不论我斗没斗过那些世家，我手上必然不是干净的，待以后清算，我的人头就是太子最好的政绩！
所谓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那李洵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深深打了个寒颤，却没敢直接接这样的事。
“父皇，就没有找到他们的罪证，将他们绳之以法的方子？”
皇上发出了一声冷笑，“杀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有的是买命的手段，也多的是人愿意替他们背锅。你可知道我手上的几个臣子都得了些莫须有的罪名吗？他们个个枉死，而那些世家却安然无恙。”
“他们现在已经在造谣你豢养面首，一旦这个谣言愈演愈烈，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被质疑。你太子妃的位置也会换别人来做。你一路把云家得罪地死死的，你以为他们没有作出反击吗？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我握紧了拳，喉咙口闷闷作疼。
皇上没有逼我，只是挥了挥手，让我先回去了。
当晚，我去了程府我阿娘的坟前。
“阿娘，重生以来，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我原只想着把自己的日自己过好就是了，保住命就是了，可现在我已和云家如此狠斗，云露已被父亲休离，我也离间了云初雪和程馨。可这些远远不够，我知道如果我再继续下去，必会是深渊。然而我好像已经在深渊的边缘，随便一步，便能深陷其中。皇上让我做奸妃，我可以不听他的，可我却偏偏深受诱惑……”
谁不想掌握生杀大权，把敌人一个个踩到坑里，看着他们扑腾却无济于事的样子呢。
我扬起一抹冷笑。
“星，月，明日便随我入宫吧。”
我站了起来，看着那火盆中的纸钱被彻底烧成了灰，才转身离去。
全然没有注意到坟后，那一抹雪白的身影。
马车上，星欲言又止。
“王妃，奴婢是不怕死的。既你要和那些世家彻底反目，奴婢认为要提前安排好甄老和舅老爷，一旦他们落入他们手上，你会陷入被动的。”
我眉心跳了跳，“十二星宿全力保护他们，我没事。”
“那，便如此吧。”
夜深时分，我唤来了白若离。
他见我时，春风满面，笑地像是春日里的一朵小白花。
“白若离见过主子。”
我定定地凝视了他一瞬，就见他红透了脸，他一双如水的眼珠子眨巴几下，便能让人心生欢喜。
也难怪文家五小姐非他不嫁了。
“你生的很好。”
我前世今生也算见过不少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好颜色的男子，我真心实意的夸奖，他埋首，笑道：“我听甄老说，太子妃你打算以后回江南开个小店，找个信得过的做一个表面丈夫。”
“我……”
他深吸一口气，“我可以等的。甄老说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
他拳拳少年的心思就这样曝露在我面前，我意外极了，却不会中止我的计划。
这一刻我才惊觉，上一世除了给我痛楚的记忆，还让我生出了铁石心肠。
“白若离，你觉得文家五小姐如何？”
他摇着头，急切撇清道：“我没有看清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想卷入他们的争端。”
我凝视了他一瞬，道：“听闻文家五小姐乃是文家最受宠的女儿，文家原先是打算让她入太子府做太子良娣的。她是云家第二个嫡女所出，深得云老太太喜爱。听闻文心臣的书房她想进就能进。”
白若离好似不明白我为何要说出这些话来。
于他而言，文家云家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些世家只相信姻亲，你一旦入赘了，将会被当成心腹一样培养。我要云文两家的罪证，你能收集到最好，收集不到，你也可以轻松栽赃嫁祸。”
他绯红的脸颊瞬间刷白。
那一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我入赘？”
我淡淡点头，“你可以选择做，也可以不做。我慈善堂里也还有不少好儿郎，长公主手下那些寒门士子我也要接手过来。”
他静默了会儿，眼眶变得通红。
“你原先就是这样的打算吗？从徐夫人手上把我买下来，就是看中了我的长相，然后待价而沽？”
我顿了顿，“你若不愿我也不逼你，只不过我开始踏上了这条路，身边的人越是亲近就越有危险。你且带着你妹妹离开京城，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去江南吧。”
他红着眼睛，却笑了起来。
“我知你不喜欢太子，你眼中常带惧色，你该是贪图安逸的日子，却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便知道，你是个良善到软到极致的人，你合该不想伤害任何人。便罢了，我这人认主，你好好照顾我妹妹，从此我孤身一人，没有家人没有兄妹，胸中再无小店一家，也无梦中江南。明日，我就上文家去。”
他话落，双手高高抱起朝我作揖。
那清俊的头颅深深埋了下去。
我双腿犹如灌铅一般，撇开头道了一句谢，“白若离，谢谢你。我会好好照顾你妹妹的。”
他没答，只是后退着离开了。
门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见是我外祖父，便走上前去。
“我是喜欢这小子的，他这人赤城，这些时日从店里回来就陪着我。也怪我说漏了嘴，告诉他你想等给你阿娘报完仇就去江南的事。太子以后是要做皇帝的，那深宫有什么好，便想着他以后陪我一道去江南，给你做个表面丈夫也好。没想到他上心了。”
“他这人出身不高，却心中有极高的道义，比你父亲不知道好多少……”
外祖父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想笑的，却笑不出来。
“外祖父，我换个人吧。”
外祖父摇了摇头，“他这人认死理，既是定了他，你换个人也比不上他的。”
“明天，云露便要相亲了。”我淡淡道。
外祖父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扶着外祖父朝卧房走去，等外祖父入睡后，我才倒了一杯酒，吃了几口果脯，喊了月过来。
“月，你说我阿娘会安息吗？”
月颔首。
“这怎么能够呢？傻瓜，那些该死的人都还没去给她赔罪，怎么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