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老丈所指的方向,龙渊一行人离开了小山村,走进了西面那片植被异常茂密的山坳。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如同蟒蛇般缠绕其上,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腐殖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和淡淡的泥土腥味。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更显得此地幽深静谧。
然而,环境的特殊并未带来期待的发现。龙渊与张笑天再次将神念释放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般,反复扫描着山坳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甚至深入地底数十丈。可反馈回来的结果,依旧令人失望——灵气浓度、空间结构、能量波动,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与外界毫无二致,根本感应不到任何秘境入口应有的异常波动。
“难道千寒他们的感应有误?或者秘境入口已经彻底封闭?”蓝尘眉头紧锁,沉声道。他一步踏出,周身气息微微鼓荡,抬手便是一掌挥出。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力量席卷而过,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前方数十丈内的茂密灌木、荆棘丛以及厚厚的落叶层尽数清理开来,露出下方一片相对平整的泥土地面。
这片被清理出来的平地,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处于两座小山的夹缝之间,地面是普通的黄褐色泥土,夹杂着些许碎石,与寻常山坳里的空地并无区别。众人环顾四周,眼中疑惑更甚。
就在这略显沉闷和焦躁的气氛中,龙清影却注意到身边的云烟举止有些怪异。只见这妮子黛眉微蹙,一双灵动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白皙的小手还不时地在面前挥来挥去,仿佛在驱赶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妮子,你在干嘛呢?”龙清影不解地问道。
云烟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随口回答道:“奇怪,我刚才怎么感觉……这里弥漫着一层迷雾呢?薄薄的,就像隔着一层纱一样。”
“迷雾?”
闻言,不仅龙清影愣住,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云烟身上,脸上写满了疑惑。众人环顾四周,今日天气极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山坳内虽然光线略显昏暗,但视野清晰,空气通透,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雾气?
龙清影小声嘀咕着,靠近云烟几步,仔细看向她面前的那片空气,依旧什么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迷雾?你是不是眼花了?”
“又有了!又有了!”云烟突然指着前方,语气带着肯定与急切,“你们真的都没有看见吗?就在那里,淡淡的,灰蒙蒙的一层!”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齐齐摇头。他们确信,以他们的修为和目力,绝不可能连近在咫尺的雾气都看不见。
龙渊和张笑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异样。两人快步走到云烟身旁,再次凝聚神念,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所指的那片区域,神识感知反馈回来的,依旧是空空如也,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迷雾”。
“小龙龙,你往外面走走。”云烟突然对龙清影说道。
龙清影一脸疑惑,但她与云烟相处日久,知道这丫头虽然偶尔跳脱,但在正事上从不胡闹。她依言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了云烟身边约莫一丈的距离。
“又没有了!迷雾又没了!”云烟立刻叫道。
这一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寻常。云烟能“看”到迷雾,而其他人看不到;并且这迷雾的出现与消失,似乎与龙清影的靠近与否有关!
一旁的张笑天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活了数百年,见识广博,立刻想到了关键所在。
“是了……云烟姑娘身具无垢灵体,天生灵识纯净无瑕,对天地间各种隐晦、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灵气形态都极其敏感,远超常人。”张笑天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明悟,“而她能‘看’到那层迷雾,需要龙姑娘靠近才能触发。这说明,那层迷雾要么与龙姑娘的五行灵体有关,要么……就是与龙姑娘身上所具备的某种特殊血脉气息产生了共鸣!”
他目光转向龙渊,继续分析道:“至于龙兄同样身负龙氏血脉却无法触发,也可能是因为血脉传承至今,个人所继承的血脉浓度与纯度有所差异。龙姑娘的血脉,或许更接近引发这层‘迷雾’所需的特质。”
想到这里,张笑天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立即对云烟和龙清影说道:“龙姑娘,云姑娘,请你们两人靠近,站在一起。然后,云姑娘,请你全力运转你的功法,将灵识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感应并锁定那层迷雾!”
两女闻言,立刻依言而行。龙清影走到云烟身边,其余人则默契地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围成一个圈子,屏息凝神地观望着。
张笑天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地继续说道:“云姑娘,一旦你再次清晰感应到那层迷雾,不要试图穿过它,而是仔细寻找它整体结构中最薄弱、能量流转最滞涩的一点!然后,集中你所有的灵识力量,试着……撕开它!”
撕开迷雾?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
张笑天怀疑,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山坳,而是存在着一处极其高明、几乎完美融入虚空的结界!这结界隐匿了真正的秘境入口,寻常手段,乃至强大的神念扫描,都无法察觉其存在。
而云烟凭借无垢灵体,成为了这一群人中间唯一能“看见”这层结界“外衣”的人。只要有人能在这层“外衣”上撕开一道口子,哪怕只是瞬间,结界内部相对稳定的空间与外部现实空间就会产生一道临时的连接通道——也就是空间裂缝!届时,所有人都能看见这道裂缝,并且有机会通过它进入被结界隐藏起来的秘境空间!
当然,这种人为的结界撕裂后产生的空间裂缝,与宇宙中那些狂暴无序、充满毁灭性能量的虚空裂缝是截然不同的。结界,通常是由远古大能凭借无上神通,强行在稳固的虚空背景中开辟出一处独立的次元空间,并将其入口巧妙地隐藏起来。这种人造空间,内部规则相对完善稳定。此外,也有极少数情况,是天地造化,因特殊的地势、能量场天然形成的天然结界,将一片真实的空间隐匿于虚无之中。
在场众人,除了当年曾得姬灵儿悉心指点、涉猎颇广的张笑天外,其他人对结界之道都知之甚少,此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的判断。
场中,云烟已然闭上双眸,全力运转起她自己感悟到出来的净灵心诀。道道纯净清辉自她体内荡漾而出,使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圣洁的光晕之中。渐渐地,在她头顶上方,空气微微扭曲,一头通体雪白、神态安详灵动的小鹿虚影缓缓浮现——这正是她的元神化形,象征着祥瑞与纯净的圣兽摇光!
此刻,在云烟高度集中的灵识感知中,那层之前若隐若现的“迷雾”再次出现了,并且变得越来越清晰!它不再是无形的感觉,而是具象化成了一件巨大无比、薄如蝉翼、闪烁着微光的灰色纱衣,严丝合缝地笼罩在前方的整片空间,将纱衣之后的景物扭曲、遮蔽,令人无法窥探其后的真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烟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种极致的感知并寻找结界弱点对她消耗极大。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直凝神感应的云烟,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锁定了一个点,那里是这片“纱衣”上光芒最黯淡、能量流转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卡顿的地方!
没有任何预兆,她抬起右手,五指微曲,仿佛真的抓住了什么无形之物,然后凝聚起周身灵识与部分元力,朝着那片虚空,狠狠地一扯!
“嗤——”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爆发。
但在场所有紧盯着那片区域的人,都清晰地看到了——那片原本空无一物、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的虚空,就像是一块被拉紧的、无形的厚重幕布,被人用无形的利刃从中划破了一道口子!
一道约莫一人高、边缘闪烁着不稳定能量波纹的、朦朦胧胧的、不规则的空间裂口,就那样突兀地、清晰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裂口之内,并非一片漆黑,而是隐隐透出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更加浓郁盎然的生机,以及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混杂了无数珍稀草木清香的奇异灵气!
秘境入口,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