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喜笑了笑，“没事，阿姨可能是累了，我以前在医院也接触过阿姨类似的病患，多引导，多休息，会好的。”
葛拉拉才放松了神色，林念朗却目光沉沉的看了顾欢喜一眼。
回到翰林园，葛拉拉就钻进房间准备新闻稿，客厅耀眼奢华的水晶灯发出灿亮的光芒，顾欢喜看着走在前面接电话的林念朗，心里生出一种希望此刻永远停留的荒唐想法来。
“想什么？”林念朗忽然回身，温暖干燥的手掌放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下。
“我……没什么。”她终究还是胆怯，迷迷蒙蒙的眼神里尽数都是看不真切的掩藏。
林念朗栗色的瞳仁骤然收缩，手下也微微用力，他倾身靠近她的脸，眼睛与她平视，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
“欢喜，你不乖了。”
他的声音分明一如既往的温柔，顾欢喜却还是听出了愠怒。
“那你呢？阿朗，你还不是一样在逃避问题吗？程姨得死，你真的放下了吗？还有你在巴国发生的事，跟着你的那些兄弟都是怎么死的？你也能放下吗？”
“够了。”林念朗骤然用力，大拇指指腹上的厚茧蹭的顾欢喜的侧脸微疼。
她精致小巧的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雾蒙蒙的眼睛里却是黑漆漆的空洞。
“为什么不说呢？你分明放不下，你分明恨极了我母亲，恨极了我是宋明乔的女儿，我们的未来在哪里？”
她眼神里的空洞逐渐变成浓稠的绝望，整个人似乎缥缈的像是随时要离开他。
林念朗心里骤然生出恐惧来，想到这三年没有她的日子，他心里逐渐温暖的缝隙又一点点冰冷疼痛。
不，他无法接受没有她的日子，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顾欢喜说的没有错，他们之间不是相爱就够了。
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他一定是个出色的编辑，将人世间每一出感情都写上悲欢离合，容不得所有的从头到尾的甜蜜。
“你想说什么？”林念朗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坐在柔软的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整个人有些气势逼人。
他目光紧紧锁住顾欢喜一寸寸苍白的脸色，瞳仁更冷，语气也更冷，“你要离开？”
顾欢喜笑了笑，却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只是一个表情，“阿朗，我不想到最后，再承受一次被抛弃的痛苦，三年前，你对我弃如敝履，三年后，你又何必呢？你只是还没玩够吧？”
“呵？我是你的杀母仇人啊，你应该早就知道唐雪是装傻吧？你没有动作，是因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还是你不想彻底与林老太太摊牌？”
她的声音清冷，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愈发深沉。
“阿朗，你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啪！她话音刚落，大理石地板上，那个意大利手工定制烟灰缸应声而碎。
“呵。”林念朗短促的笑了一声，他俊美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那双狭长的眼眸中似乎有巨大的风暴在酝酿。
就在顾欢喜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时，他却突然站起身走近她。
他身形颀长健硕，在她头顶打下一片阴影，目光似有实质，沉甸甸压下来，让顾欢喜几乎无所遁形。
“你今天去见了什么人？”
他似乎是在问她中午吃了什么一样，语气随意，顾欢喜却瞬间像被点中穴道，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我的叔叔，顾离，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刚回来。”
林念朗眨了下眼睛，目光在她僵硬的面容上逡巡了几圈，才嗯了一声。
顾欢喜刚松了口气，他又开口问到，“是那个在拍卖会抬高玉镯价位的男人吧？”
顾欢喜猛然抬起头看向林念朗，他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玉镯上，眸光明明灭灭，虚虚幻幻，看不真切。
只一眼，顾欢喜就明白，林念朗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很多，甚至很多自己触摸不到的事，他都有可能一清二楚。
她细思极恐，究竟是林老太太那一众筹划多年人体实验的人更聪明，还是面前这个惊才绝艳到极致的男人更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