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喜敛去笑容，看着似乎陷入魔怔的唐雪，她心里对程晚是内疚的吧，程晚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程晚穷尽所有，养大了她的孩子，到最后，不过是他们这些人的牺牲品。
每个人都说爱程晚，可是最后，她什么也没得到。
爱情，友情，都是虚晃的掠影，她短暂的一生，无愧于任何人，却终究成空。
林俞说爱她，却最终阴差阳错。
林琛说爱她，最终也不过用婚姻画地为牢，将她圈禁。
宋明乔也爱她，这份爱，却要了她的命。
“为什么装疯？谁让你这么做的？霍素心？”
唐雪抬起头看着立在面前的顾欢喜，分明未施粉黛，却有惊心动魄的美，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沉沉暗暗，看不真切，她整个人却仿佛从地狱归来，带着几分骇人的煞气。
“你知道什么？”
顾欢喜冷笑一声，“你应该问阿朗知道什么，你觉得他会相信你是真的疯了？如果他信了，还会将你安排在翰林园旁边？”
唐雪眼中渐渐涣散，是啊，林念朗何其聪慧，怎么会看不出破绽，他不说不问，怕是不屑于吧。
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没办法，我不这么做，林琛不会放过我的！”
顾欢喜不为所动，冷笑到，“一开始你装疯是为了自保，那么现在呢？你不过是为了你的私心，为了你心里的嫉妒，你想让阿朗和程晚的儿子势不两立，你嫉妒程晚得到林俞的爱，甚至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让程晚收养阿朗，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是吗？”
清冽的风从耳畔吹过，似乎最后一抹阳光也从地平线消失，冬日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很多事，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解释。
偏偏在恰当的时机，有人告诉程晚，唐雪生的是双胎。
偏偏林念朗和林念书从小到大，永远在争在抢。
唐雪的疯傻，更是让林念朗深觉，一切都是林琛的设计，他只会和林念书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值得吗？”顾欢喜嘲讽的勾起唇角，迷蒙的大眼睛里影影绰绰都是淡淡的讽刺。
稀薄的光影里，唐雪绝美的脸上逐渐染上哀戚的迷茫。
值得吗？
不过是年少绮梦，她一腔热血爱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他带着雅痞的帅气，仅仅是对她笑了笑，就让她这一生都陷进这个情劫里，万劫不复！
顾欢喜没说话，她心里似乎被撕开一个口子，茫然又疼痛，她几乎不敢想，自己要怎样面对林念朗，这一段感情，还会有结果吗？
“欢喜。”带着些嘶哑疲倦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顾欢喜从光影中回过头，林念朗长身而立，灰黑色的拼接呢料大衣衬得他比平时柔和随意几分，俊美无双的脸上挂着颠倒众生的浅浅笑意，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栗色眸子中有几分惊讶。
“我和拉拉一起来看唐阿姨。”顾欢喜深吸一口气，微微垂了双眼。
林念朗垂在身侧的手有节奏的叩击了几下长款风衣的侧边，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嗯，我也是刚下来，过来给她送药。”
顾欢喜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提的袋子，一颗心沉沉浮浮的在胸膛里不知所措。
“你……”
“嗯？”林念朗等不到她的话，见她欲言又止，从喉间发出一声询问。
“没事。”顾欢喜终究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舍不得打破好不容易平静安稳的生活。
她终究还是鹌鹑，永远只想埋起头来逃避问题。
林念朗没再说话，眸光又幽深了些。
“咦，哥，你也来了？”葛拉拉拿着毯子站在大厅门口，又看了看明显有些怔愣的唐雪，大大的杏眼里染上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