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章含音一脸不解地看向承晋王。
自己的王妃那么不上道,承晋王很不耐烦:“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又放缓声音道:“张紫嫣可是张贵妃最看重的妹妹,吴安云一个和离之妇居然也敢得罪她,可见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你跟吴安云继续交好,不怕张贵妃不高兴迁怒咱们承晋王府吗?”
章含音看了一眼自成婚后对自己就少有好脸色的承晋王,看他因害怕得罪后宫祸及自己的样子就想笑,忙用帕子掩护上扬的嘴角。
柔声道:“我看王爷多虑了,张紫嫣跟不少人都拌过嘴,也不见那些人家因这种口角被贬黜?女儿家的小打小闹罢了,张家又不蠢,岂会为了这点小事惊动张贵妃?”
承晋王听后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正被几人拉着要比试才艺的赵凛,侧身对章含音问道:“圣上似乎有意把张紫嫣指给赵凛,你可知赵凛怎么想?”
章含音轻笑道:“王爷这话可把我问倒了,我娘虽与赵凛的母妃祖上有亲,他也赏脸喊我声表姐,可我到底不是人家的正经长辈,他哪会跟我说这事?”
“你找个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好!”
看着使唤自己办事如此理所当然的承晋王,章含音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对身旁的女使低声吩咐了两句。
不一会,那女使端来一碟蟹酿橙恭敬地放到吴安云的桌子上,并传达章含音的话。
“吴大娘子,这蟹酿橙是王妃最爱的一道菜,她知你也爱吃蟹想必也会喜欢的,就命奴婢送来给你尝尝,请慢用!”
我安云挖了一勺子送嘴里,点评道:“清香鲜美,很不错!代我感谢你们王妃的美意,谢谢!”
“吴大娘子客气了!”女使说完恭敬退下了。
看着吴安云开心品尝蟹酿橙的样子,张紫嫣气得筷子都要拿不稳了,自她姐姐进宫独得圣宠后,她何时在宴席上受过这种委屈?
章含音这个老女人难道是在借吴安云打压张家的脸面,为她的姑姑章太后出气不成?
下次自己进宫时一定要跟贵妃娘娘好好说说此事。
而承晋王几乎被章含音只给吴安云送蟹酿橙的举动气疯了,赶紧命人给张紫嫣送去了包括蟹酿橙在内的数道美食。
“你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妾身上次与吴安云见面时便跟她说过我们府上的蟹酿橙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只要她来就一定请她品尝。妾身总不能食言吧?”
承晋王不敢置信地看向一脸无辜的章含音,她何时变得这么蠢的?又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章含音看着强压怒火的承晋王,心里无比痛快。
明明受了委屈还要强行忍下的感觉,她前世默默地受了一辈子,最后还被害死了,儿子也没能善终。
这一世,她会把一切都还给承晋王和余侧妃。
而且,前世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德妃所生的五皇子。
而张贵妃所生的三皇子虽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可他天生命薄,连今年夏天的荷花都无缘欣赏了,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张紫嫣,前世也没能嫁入高门,性格在婆母与丈夫的调教下变得无比温顺。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好些人默默离席,吴安云也到处寻找挽月的身影,最后得知挽月弹完《昭君出塞》便离开王府了。
繁花楼里,挽月阁房门紧闭,里面所有能摔的东西不是碎成一地瓷片就是被扔出好远,房间的主人正无力地躺在地上,脸上的妆早已哭花了。
吴安云换了身男装,贴上假胡子,给老鸨塞了两大锭银子才被带到挽月阁门前。
挽月的丫头叨叨一把拦下来人:“这位爷,我们姑娘今日身子不爽,你改日再来吧。”
“我先前与你们姑娘约定好了的,宴会散后就来找她,劳烦你通传一声。告诉她我姓吴。”
叨叨看着眼前不依不饶又似曾相识的人,只当他是常来的客人,大声嚷嚷:“我管你姓无还是姓有,我们姑娘今天不接客,你赶紧走吧!”
边赶人边喃喃道:“巩妈妈真是的,收了王府的钱,见我们姑娘回来得早,居然还要我们姑娘见客,真是够贪的。”
“吱!”
房门打开了。
形容憔悴,鬓发散乱的挽月看向吴安云说了声:“进来吧!”然后就转身往里走。
吴安云一眼便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站在门外犹豫道:“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挽月慵懒地坐在一张幸免遇难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那杯茶后才面无表情地看向吴安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扫视四周,又缓缓道:“这些都是我砸的,你也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不会影响你的兴致。”
吴安云不再犹豫,一脚跨进那个房间,把门轻轻关上,然后走到圆桌前,扶起一张凳子,与挽月相对而坐。
“既然在这里呆得不开心,为何不想办法离开?以你的聪明这事应该不难办到。”
面对吴安云的直接,挽月没有半分惊讶,平静说道:“我这身子,离不开了。”
说着她在吴安云面前一件一件地解开自己的衣裳,洁白的后背上长了好几处大片的红疹。
“看到了吗?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赖三也不愿要我了。”
挽月的声音很平静,是那种已经认命,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的无力感。
待她穿好衣服,吴安云看向挽月,认真道:“只要你不放弃自己,我一定能找来太医给你医治。”
挽月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她笑容惨淡地摇摇头:“我还是先跟你说些你想知道的东西吧!”
“如果你是因为赎身钱犯愁,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吴安云试探着问道。
“你为何还要帮我?武安侯府和孙家都倒了,我于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挽月静静地看着吴安云,渴望得到最实诚的回答。
“或许是我刚好有把握能帮到你,却袖手旁观的话,于心不忍吧!”
挽完闻言轻轻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还有烂好人的一面,我平生最恨是非不分的烂好人了。还好,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
“知道为什么不?”
不待吴安云回答,挽月自顾自地起身在杂乱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偶尔踢到障碍物,便狠狠一脚把障碍物踢走。
她看起来有些亢奋,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突然猛地转身,表情森然:“因为,我哥的死,整个刘家的悲剧都是从六年前肖若宸那个是非不分的蠢货,用他身为侯府世子的权利让刘家人偿到了杀人不用偿命的甜头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