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宸思考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无非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错了!是因为你蠢。”
肖若宸脸色瞬间被气得又青又白:“吴安云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一个心机深沉和离之妇,满京城谁还敢娶你做正妻?武安侯府垮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一天好日子过,无知蠢妇。”
“哈哈哈!”吴安云被眼前的蠢人气笑了。
“正是因为准确预估了侯府的结局,提前与你和离。今日,你沦为阶下囚,我依旧是自由身。离了武安侯府我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坦。而你,即便祖上有功,那块免死金牌能替你挡过这一遭,你和肖家人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以你的品性和你的愚蠢,往后这大理寺牢房,京兆府大牢,估计来得比街上的混混还勤快。当然,这还算是幸运的,若武安侯府众人不能留在京都,那将会怎样?”
“你!你闭嘴。”肖若宸颤抖的手指指着吴安云。喃喃自语:“圣上还没明旨发落武安侯府,我依旧是侯爷,我虽接手了侯府旧部,可我没做过多少出格的事,圣上仁慈定不会······”
不怪肖若宸害怕,因为免死金牌只能免死,其它的罪可不会跟着一笔勾销。
若免死后给武安侯府判个抄家流放,如今冰天雪地的,圣上狠心一点把流放地定在宁古塔或者更苦寒的北地,最后能活下来的定寥寥无几。
看他因深受打击而神神叨叨的样子,沉默许久的宁哲开口了:“若宸,圣上如今都未处置武安侯府,想必是有意宽恕轻判。我会将你在牢里的表现如实上报,能让圣上贵手高抬多少,就看你了。”
这话是在暗示肖若宸最好坦白从宽,赶快说出是谁找刘璋掳走苏芷兰并伪装成私奔的。
侯府旧部犯的其它事,圣上都已经知晓,但这苏芷兰的事,你和盘托出,在宁哲面前还能卖个好。
肖若宸总是反应快了一回,看向宁哲笑得有些苦涩:“这人是谁?你估计是做梦都想不到。”
“此人可是我宁府的人?”宁哲说出自己的猜测。
肖若宸听后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后自嘲地笑了笑:“我早该想到的,以你的破案天分,肯定早已推出几个嫌疑人了。”
“不过,这次你猜错了。找刘璋掳走苏芷兰再伪造成私奔的人不是宁府的人,准确的说此人当时已经被你母亲赶出宁府了。你母亲怀你之时,你父亲看上了她的陪房丫头陆燕燕,有意抬她为姨妈。最后却被你母亲嫉恨赶了出去。”
“那陆燕燕离开宁府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对你母亲一直怀恨在心。十多年后她又回到了京城,做海货生意赚了不少钱,便想着报复你母亲,在你的亲事上下手,让你的母亲后悔当年的举动。”
“她们这种做生意的人都有些门道,找上刘璋让他在苏芷兰外出踏青的路上将其掳走,最后再伪造其笔······”
“这么说,是陆燕燕找上刘璋的?”肖若宸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宁哲厉声打断了。
面对宁哲突然很不善的语气,肖若宸有些意外,还是轻轻点头以示回复。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宁哲看向吴安云,放缓声音道:“安云,你待会回去时直接走就好,不用跟我告别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
吴安云闻言,对他淡然一笑道:“安云知道了,宁大人公务繁忙,赶紧去处理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然后对他行了个告别礼。
宁哲有些感激地点点头,然后大步走出牢狱大门。
牢房内一时静寂无声,肖若宸打量了吴安云许久,才开口道:“你们这些善妒的女人真可怕,我与轻儿都落得如此下场了,你居然还不放过她,给她扣个妾室弑母的罪名,让她被处以凌迟。”
原来,肖若宸非要见自己一面是为了给他的爱妾脱罪呀。
不过,王府医的证词加上妙善堂的账本,以及官差在向妈妈房间搜到的药,已是人证物证俱在,就差给孙氏开棺验尸了,肖若宸居然还能相信她的爱妾是清白的。
爱情的力量向来伟大,可当在一个无法辨别是非的蠢人身上见识到这种力量时,就只觉得恶心了。
“肖若宸,你是不是非常恨你的你母亲孙氏呀?”
吴安云的问话,让肖若宸极为愤怒:“你个毒妇,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冷心冷情,对家人不管不顾吗?我对母亲的感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此言差矣,若孙氏是自然死去,谁会会关心你们母子情分如何?可如今查实人是被毒死的,那就是人命官司,谁都可以讨论了。而你作为她生前最疼爱的儿子,知道真相后不想着为母亲讨回公道就算了,竟然还极力为凶手推脱。”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也只有你心底一直暗恨着你母亲,她死了你反而感到庆幸,这种推测才能解释你的反常行为。”
吴安云的声音不大,但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极具穿透力,直击肖若宸那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肮脏的内心。
他恨母亲吗?或许还达不到恨的程度吧!
但母亲从小对他严加管束,逼着他做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甚至还逼着他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桩桩件件早就让他心底对母亲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哪怕是这样,他也没有忤逆母亲,违心娶了吴安云做自己的正妻。可母亲怎么能在轻儿进府后处处刁难她,总是帮着吴安云敲打轻儿,让他与轻儿都不痛快?
她若真爱自己这个儿子,又怎么会如此容不下自己所爱之人呢?
况且,母亲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挑了个把侯府和孙家都搞垮的儿媳。对此,他岂能无怨?
此刻的他,反而更加理直气壮了,继续辩解道:“轻儿若有你一半的狠毒,现在或沦为阶下囚或躺在棺材里的人便该是你了。你能设计在大相国寺围猎侯府旧部,那么把给母亲下毒一事栽赃给轻儿,也不足为奇了。”
听着眼前之人如此无耻又理所当然的狡辩,吴安云只想到一句话,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母亲一条命如何抵得上对爱妾的信任重要?你们的爱情真是伟大!若写个话本肯定能因标新立异火遍全京城吧!”吴安云为渣男白莲花这份伟大的爱情拍掌叫好。
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这番推测怎么不说与宁哲还有大理寺的其它陪审官员听?”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肖若宸就怒火中烧:“你以为我没说过吗?那些人竟然都劝我无凭无据不要胡乱攀咬,你这个毒妇,你怕是当年与我成婚之前就与宁哲勾搭上了吧。不然,他怎会这般维护你?”
“哈哈哈!”
今天的欢乐都是肖若宸这蠢人给的。
离开了武安侯府,遇上事不再是他母亲孙氏当判官了,没人再无条件地向着他了,而那些不偏向他的人,在肖若宸眼里都成了有问题的人。
吴安云止住笑声后,一脸正色地看向肖若宸问道:“那你觉得你刚刚话都没详细说完,宁哲就打断你,在确认此事跟陆燕燕有关后,不再理会你就走了,是为何?”
肖若宸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自然是因为接受不了未婚妻被害一事,竟然是自己母亲早年因才善妒埋下的祸根,他需要出去冷静冷静。”
“肖若宸,我说你蠢,真不是骂你。就像在说你憔悴不堪面似恶鬼一样,如实描述而已。”
吴安云笑的意味深长,眼神里的轻蔑淹去,竟有种看傻子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