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宸,我说你蠢,真不是骂你。就像在说你憔悴不堪面似恶鬼一样,如实描述而已。”
吴安云笑的意味深长,眼神里的轻蔑淹去,竟有种看傻子的悲悯。
肖若宸被这种眼神深深冒犯到了, 极为不悦地阴阳怪气道:“也对,没准你比我更了解宁哲,所以才能投其所好,让他心甘情愿地帮你。如今的宁哲早就不是当年的学长了,我看不懂他也正常。”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当面造谣,如来佛也没法无动于衷地宽恕你,更何况吴安云只是一介凡人。
“肖若宸,我一直以为你只对刘琴卿情根深种,没成想你心底还有个余侧妃,即便只能默默守护,也甘之如饴,真是让人感动呐!”
吴安云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着不着调的话。
肖若宸不明所以,他跟余侧妃可是清清白白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立即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竟敢造谣我跟余侧妃,你可知污蔑皇室是什么罪?”
“那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肖若宸这才明白吴安云的意图,自己若再说他与宁哲有事,这个女人就把他跟余侧妃绑在一起,此事若传到承晋王爷耳朵里,定不会放过自己。
承晋王爷可不是宁哲,那是景王都需要拉拢的皇室宗亲。
“吴安云,你够狠,小心有朝一日机关算尽反而丢了性命。”
“我只是按你的说法猜测而已,你费心费力地让承晋王妃身边的三人失踪,又制造成悬案,让承晋王相信鬼神之说厌恶嫡子,从而为余侧妃和她的儿子铺路。你让人做这一切不是心甘情愿默默守护,那是为何?”
肖若宸压下想要辩解的冲动,但他不能把景王跟自己的关系给暴露了,只说:“这都是底下的人私自接活,我毫不知情,没想到反而让你编排出那么多戏来,心眼可真多。哼!”
“那余侧妃一个后宅妇人是如何找上侯府旧部的人?”
“这我哪知道?”
“有件事,你也还不知道吧?圣上已经下旨,三日后,景王就要去封地,从此,无诏不得进京。”
这消息,还是今日自己来大理寺前,赵凛跟自己分别时说的呢,虽没传开,但十有八九错不了了。
“什么?”肖若宸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安云。
空气瞬间凝固,大牢里又是一片寂静,两人定定地站立许久都没有说话。
肖若宸从吴安云脸上找到得意,可笑最后又漠视的神情,可就是没有半信虚心,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
依靠景王翻身的希望彻底落空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冷,无力地蹲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突然,他有点想知道宁哲为何突然对自己改变态度了?
缓缓抬头,仰视神态自若的吴安云问道:“宁哲可是因为他的婚事一直不顺遂跟侯府旧部有关,才迁怒我的?”
他仰着脖子望了吴安云许久,才听到吴安云清脆明净的声音:“亏宁大人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好友,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想他的?看来宁大夫终究是错付了!”
“那是为何?”肖若宸的声音很急切。
自那几个没骨头的侯府旧部熬不住刑,将他与外公供出,将这些年他们为武安侯府为孙太傅做过的事都招供后,大理寺的人就将正在武安侯府躺着养病的他抓进大牢。
在大牢的十多天里,他亲眼见到那些不肯招供,以为能侥幸逃过的犯人是被怎样严刑拷打的,而他至今没受过刑,定是宁哲念着往日旧情护着他的结果。
他可不想失去宁哲的庇护,被那些凶恶的狱卒把自己打得血肉模糊。
吴安云当然也清楚肖若宸的小算盘,原本想说出自己的猜测的,可看到肖若宸这样子,又想让他多着急一会。
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为何要告诉你?”
肖若宸扶着牢房的木桩艰难起身,看向着安云问道:“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我从未亏待过你,我如今落难了,不求你帮我,哪怕最后我出不了这大牢,想做个明白鬼都不行吗?”
“肖若宸,虽知你向来没皮没脸,可你这求人的态度让我很反感。在你心中只要没能把我弄死就算是从未亏待过我了吗?若是这样,我更喜欢看你被打得身上没一块好肉再做个糊涂鬼。”
吴安云说完用手抚摸肚子,轻声道:“真是有点饿了!该回家吃饭了。”
肖若宸怕吴安云真的离开,急得手伸出牢门,想要抓住吴安云大声喊道:“我错了,你怎么骂我都成,我绝不再还嘴,看在夫妻一场······”
“跪下!”
“什么?”肖若宸惊讶地看向吴安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跪下,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跟你夫妻一场那是我人生的污点,我和你之间隔了一尸两命,永远不可能因同情你而可怜你,你有今日完全是因为你自作自受。”
原主和孩子早已死了,自己虽是个魂穿重生的冒牌货,可既占了这副身子活着,就得报恩,让害死原主母子之人付出代价。
肖若宸看着吴安云寒凉无比的神色,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那个未能出生的孩子,这个女人是不会对自己心软的了。但是她自己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说什么一尸两命?
可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就算自己最后被流放也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熬过这天寒地冻的日子。
他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吴安云面前,忿忿不平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哈哈!可以,你跪着听我就说。”
“吴安云,你别欺人太甚了。”肖若宸依旧跪着怒吼。
吴安云不以为意道:“你要是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你做不到那你可以立即起来呀,我还不想告诉你呢!”
对于肖若宸这种无耻又虚伪的人,无论骂他多久或者是让他说多少道歉的话都不能真正羞辱到他,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或者屈辱才能碾压到他的尊严。
比如此刻,他跪得有多板正,眼睛里的屈辱就有多汹涌。
吴安云看着依旧跪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肖若宸,嗤笑道:“这就对了嘛!”
然后她缓缓开口:“宁哲的祖父宁君一生都在跟刑名打交道,深得两代帝皇信赖,最后官拜刑部尚书。他曾说过一句对办案人员影响特别深的话,探案不仅仅是查找证据还原案发经过,更是一个探寻人心的过程。”
“你觉得,十四岁就能独自破了百花楼头牌落水溺亡案,还了祁山老王爷清白的宁哲,他会不对自己多年婚事不顺一事的得利者进行推理?”
肖若宸听到这,眼神闪过一丝光芒,然后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