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经书和法器,又看了眼无比安静的环境,感觉不妙,边往外跑边大喊:“不好,有歹人,快跑!”
外面的女眷闻声,瞬间乱成一团,跑到门口看到外面尚未休止的打斗又却步了。
而吴安云这边,才跑了两步就被击倒在地,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匕首,看着那张陌生的脸问道:“你是谁?”另一只手摸到身上的香囊,用力一捏,然后抓起手边的法器向那人扔去。
此人似乎也受了伤,闪躲的动作有些缓慢。
在吴安云扔了第五个法器之后,那人闷哼一声立即倒地。
果然,此人就是肖长康,只不过他又换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已。海太医配的这毒药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此毒分两半,合而为毒,分而为药。肖长康在竹竿巷时喝的那一碗又一碗的鸡汤,早已下了一半的毒。
吴安云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抽筋,口不能言的肖长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若他没有别的心思,安分地完成此次交易,这香囊则派不上用场。可惜,他选择了愚忠。
“你还好吗?”
承晋王妃壮着胆子进来查看。
“哦!我没事。这人进来时就受了伤,许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听了吴安云的话,殿内众人的惊惧感又被压了下去。张紫嫣幽幽道:“既然他晕了,何不趁机杀了?等他醒来要杀咱们,你挡在前面吗?真是没脑子!”
听到张紫嫣夹枪带棒的话,吴安云不悦道:“看此人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匪徒倒像是个护卫,就是不知是哪家的?你若是不放心,你就杀了吧!他的主子若知道是你所为,八成也不敢找你偿命。”
张紫嫣对上吴安云不耐烦的双眸,气得俏脸通红,骂道:“你竟然拿我跟一个护卫比,还怂恿我杀人,你好歹毒的心,若我是武安侯定也会休了你,你个毒妇真是活该被休弃!”
在场的人似乎习惯了张紫嫣的颠三倒四和胡搅蛮缠,都不出声,几个跟她玩得好的小姐妹窃笑道:“紫嫣姐姐的口才可真好,今日呀!都不知有几人被你说得无话可说了呢!”
“谁说不是呢!紫嫣姐姐也就是个姑娘,若是男儿呀,定能做一个能言善辩大杀四方的御史呢!”
这些话似乎对张紫嫣非常受用,她把头昂得更高了,下巴尖对着吴安云,垂下眼帘看吴安云的窘态。
不过,她要失望了,吴安云神态自若:“听张小姐这话的意思是非诚赞赏武安侯的。正好,现下武安侯夫人的位置空缺,你若有意尽管自取。想必肖家和孙家一定很满意你的。”
众女眷听了这话,忙用帕子捂嘴强压笑意,怕笑声得罪张紫嫣,唯独承晋王妃笑得很自在。
“吴安云竟敢侮辱我。你等着,今日你害死那么多人,我一定会禀明圣上和贵妃娘娘,让你偿命。”
张紫嫣一双美丽的杏眸盛满怒意,似要喷出火星。
“张小姐有所不知,我今日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配合大理寺办案,作为诱饵,引出匪徒。圣上何等英明,岂会滥杀无辜?”
“唉!你们看,匪徒都被制服了。”
一个身穿粉色襦裙的少女试图用战况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她怕张吴二人再针锋相对会打起来。
张紫嫣的跟班那么多,打起来吴安云肯定吃亏,她已经够可怜了,自己能帮她一点算一点吧。
“是啊!不过那些匪徒怎么一个个都吐血了?是受了内伤吗?”
吴安云赶紧跑到窗户查看,果然如她们所说的,匪徒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吐血倒地,官兵正试着救人。
这哪是内伤啊?症状分明是中毒了,好吗?
谁那么狠,要一次毒死那么多人?
承晋王妃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与吴安云对视一眼,一起出门查看。
这些人,只有活着才有价值,他们嘴里吐出的东西才足盖过今日的大屠杀,才能震动朝野,拉下他们背后之人。
若死了,今天的这场围猎,所有人的怒火都会对着吴安云发泄。
“江指挥使,匪徒都拿住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承晋王妃拉住一个相熟的人问道。
“回承晋王妃,这些匪徒好像都中毒了,没拿住的现下也无力动弹了。不过,为安全考虑,还是请诸位等我们清理过一遍,确认没有隐患了再下山比较好。”
“这倒稀奇了,他们刚刚还好好的,这些人难道是死士?”
江指挥使很快否定了承晋王妃的猜测:“若是死士服毒早死了,这些人很多都还吊着一口气。大相国寺精通医理的大师正在为这些人诊脉解毒,我们也在等结果。”
“这样啊!那还是等你们清理过后再下山吧,多谢江指挥使解惑。”
“承晋王妃客气了!”
江指挥使行了个告别礼便继续去忙了。
承晋王妃拉着吴安云安慰道:“你别着急,这么多人总能救下一两个的,再不济还有京郊外柿子林的人呢,看人数,这群匪徒并没有倾巢出动。”
“但愿吧!”
吴安云想起肖长康,正想去查看他有没有中毒,就被宁哲叫住了。
“安云!”
他朝与吴安云站在一起的承晋王妃行礼后,才问道:“你可认得此人?”
“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顶着肖若芸丫鬟“弓奴”脸的易青青一把抱住吴安云哭诉。
吴安云安慰了易青青两句,然后道:“宁大人,这是我的丫环,多谢你把她送回来给我。”
宁哲双眸微眯,看了看易青青那张不太自然的脸,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交代两句便走了。
承晋王妃倒是颇有兴致地打量易青青的脸,刚想开口就被张紫嫣娇媚的声音打断。
“呀!这是什么热闹?前嫂子关心小姑子的婢女,难不成是弃妇的日子不好过,想吃回头草了,就从巴结小姑子的女婢开始改过自新?哈哈哈!”
“张紫嫣,你胡说什么呀?这婢女本王妃曾见过,刚刚看她形单影只的可怜,就叫到跟前关心几句,不成想竟让你生出那么多风马牛不相及的念想。”
承晋王妃发话了,众目睽睽之下张紫嫣到底有两分顾忌,也不好继续挖苦吴安云。
可她也不是理亏就变乖的性子,一脸暧昧地笑道:“是我看错了,就吴安云刚刚一身孤勇面对匪徒,拼死也要换宁大人无恙的壮举来看,宁大人于她而言绝对情非泛泛。她要巴结也该巴结宁大人府上的丫环才对,我确实不该误解她的。”
张紫嫣这以退为进的蛮缠功夫,尤其是在宣扬男女之事上,特别了得,吴安云领教了。
她轻笑道:“宁大人曾救过我一命,这份恩情,于我而言自然非比寻常,张小姐何来的误会只说?而今日既然有机会报答救命之恩,我自是义不容辞,又何来巴结一说?”
张紫嫣努力平复好情绪,压下要扇她耳光的冲动,假笑道:“别人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没想到啊?你却是例外,不过,不是就不是嘛!你跟我说那么多干嘛?我又不是你恩公?”
吴安云朝她翻了个白眼:“你既然不想听,又巴巴地到我面前胡说八道,莫非是喜欢捡骂?”
张紫嫣闻言快要压不住怒火时,她的姐妹团开始了。
“她可不一直都是例外吗?别的女人都是怕被丈夫休弃,她倒好在公堂上逼着夫君在和离书上签字。”
“说起来,她好像是那位一回京便急着与丈夫和离的吧?”
“哪位?”
这些人越说越离谱,承晋王妃看不下去了。
喝道:“你们的长辈可真是教女有方啊!无根无据的事竟也能被你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尚未出阁便这般能说,看来一般的儿郎是配不上你们了。”
承晋王妃言语中涉及名声和婚事的弹压,那几个女郎才惊觉自己做得有些过了,纷纷行礼告退。
吴安云望着几个女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疑惑,自己到底是何时得罪张紫嫣的?
怎么就卷进这几个女人的口舌是非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