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满脸不耐烦的麻六一眼,又盯着肖长康“那张脸”许久,随后皱眉道:“那吴安云八成跟你一样,也戴了人皮面具。”
原本慵懒靠墙而站的麻六差点跳起来:“什么?那女人要是也戴了人皮面具,那还找个屁啊?把庙里的女人全杀光得了。”
肖长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一点跟之前商量的根本不一样。果然,吴安云那女人也在防着自己。
而他根本没注意到老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见他脸色不虞,更以为是听了麻六的话才这般,肖长康已叛变的形象在老大心中更加坚定了。
麻六也注意到了老大的神色变化,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举刀架在肖长康脖子上,肖长康只一个走神的功夫就被两人制服了。
“你他娘的,竟真的叛主了,那婆娘现在戴了什么面具,快说!”麻六威胁肖长康的同时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稍稍用力,肖长康的脖子立刻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入衣襟。
老大面无表情地看着肖长康,冷冷道:“老实交代就给你留个全尸,只要上头不发话,我们不会迁怒到你弟弟头上的。”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肖长康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惊恐:“那女人能想到用人皮面具掩盖身份,必然也能想到你们会逼迫我将她供出。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她要戴人皮面具的事?”
趁着麻六和老大思考这话真假的间隙,肖长康继续道:“不过,这女人利用了我,又将我置于险境,我一定会帮你们将她找出来,除之而后快。”
他知道,此刻若自己还辩驳无辜,只会惹怒这群亡命之徒,跟他们讲道理绕弯子,他们定会宁杀错也不放过。
毕竟,吴安云戴人皮面具这事,傻子都知道她定是早就知道今日有人要杀她,才做此准备,而自己是那个最有可能泄密的人。
吴安云,这是把他的命也算进去了,那就别怪他待会杀人时心狠手辣了。
“哼!你小子,现在不装了?”麻六狠狠地踢了肖长康腹部一脚,狠厉的眸子逼视着他:“你既不知道她戴了哪张面具,你怎么找?”
“戴了人皮面具的人,耳朵后面面具与皮肤的衔接处,摸着手感一边光滑一边粗糙,且面孔虽可以改变,但声音,身高,体型这些难以改变,要找她出来也不难。”
老大与麻六两人听了他的话,神色稍有缓和,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力道都松泛了几分。
但一想到今日大相国寺内女眷众多,且大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摸她们的脖子,叫她们开口说话吧?
虽然也是个法子,可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们真不愿得罪全京城的贵妇。
肖长康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此刻的脑子飞转,声音急切:“吴安云来大相国寺就是为了接触孙太傅的政敌交付证据,我们盯紧那些与孙太傅不合的官员及其家眷,发现不对劲的人就立即处置了。”
经过短暂的思考,老大便吩咐手下去盯着,然后将手伸到肖长康的耳后摸了摸,感受到触觉的不同后,阴冷一笑,狠狠撕拉,把肖长康的面具揭了下来。
大相国寺的后山,吴安云顶着一张肖若芸的脸正闲逛,借机观察乔装进入大相国寺的侯府旧部,快行至凉亭处时,却被一道娇柔又有些尖利的声音叫住。
“你们看!那不是武安侯府的三小姐肖若芸吗?如今都不屑于与咱们玩了呢!”
“紫嫣姐姐,你有所不知,人家快要嫁进景王府,成为景王侧妃了,这地位与我们可是云泥之别。哪能再像以前一样与咱们打闹?”
“原是这样!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消息不灵通,只知道孙老太傅解了禁足。不知道还有这等喜事。”
几位官家小姐打趣完肖若芸,皆对她投去别笑深意的笑颜。
吴安云稍作停顿,对这几人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后,带着“弓奴”快步离去。
毕竟景王都四十了,可以当肖若芸爷爷的年纪,肖若芸对这桩婚事必然是不满的。
既要表达愤怒又不能开口露馅,瞪眼,冷哼是最好的表达。
站于不远处的宁哲全程目睹了一切,他眉头微皱,笑容温和地走到两人面前:“若芸,真巧啊!今日也来祈福,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这宁哲八成是真把自己认成肖若芸了,看到曾经的好友,肖若宸的妹妹被几个贵女冷嘲热讽,想来安慰几句。
吴安云冲他眨眨眼,用自己的声音低声道:“我是吴安云。”
宁哲听后,惊得瞳孔微缩,一抹怎么可能的表情在脸上稍纵即逝,打量了这张脸片刻,立马恢复刚刚的温和神情:“前面有颗许愿树,据说极灵验,若芸可愿一同前往许愿?”
吴安云轻轻点头,与宁哲并肩而走。
宁哲笑望熙熙攘攘的人流,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感觉这个距离说话可以屏蔽那些乔装的匪徒后,才沉声道:“情况有变,这寺里乔装的匪徒最少有七十人,若他们发难,我带来的十多个捕快定抵挡不住,你待会赶紧想办法下山,搬救兵来。”
吴安云知道,宁哲这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顶着一张肖若芸的脸下山搬救兵确实最合适。
可是,他至今不知道,那些匪徒是武安侯府地下势力的事。当然,也可能是没有证据,他不愿多想吧!
“宁大人,这些匪徒中很多人是武安侯府曾经的旧部,他们认得出武安侯府的车夫和车马图腾。顶着肖若芸的脸却坐着别的马车出行,这么大的漏洞,那些人一准能发现,我死得更快!”
听着吴安云如此笃定匪徒与武安侯府关系的话语,他微微愣神,可能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肖若宸这个好友,更不了解武安侯府。
他略有伤感地轻叹:“你跟若宸的事,或许你和离的决定是对的!他早就不是我年少时认识的学弟了吧?”
宁哲年少成名,是京中能排前三的风云人物,惊才绝艳又俊雅秀逸,就他年少时破了头牌落水而亡案,还祁山老王爷清白一事,足以让肖若宸那猪脑子一辈子望尘莫及了。
至于,肖若宸为何会与宁哲相交?在吴安云看来,无非是肖若宸喜欢附庸风雅罢了,沽名钓誉罢了。
毕竟站在一个风云人物身旁,自己的皮相不错,还小有才名的情况下,声明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于是,吴安云轻声笑道:“那些匪徒找不到我,八成已经盯上你还有与孙太傅不合的官员了。若今日,这些匪徒没有对你手下留情,那你便可以彻底与肖若宸这个伪君子决裂了。”
“啊!救命啊!”
山下忽然传来惊恐的呼救声。
宁哲与吴安云对视一眼:“你在这别乱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边说边大步往山下跑去。
吴安云赶紧追上宁哲,用细小的声音急切说道:“最多半个时辰,三千营和五军营的兵马就会赶到,你多保重!”说完,吴安云便随着人群往安全处躲避去了。
宁哲看着吴安云的背影,轻声叹息,真是物是人非,自己离京六年,当年温婉懂事的小姑娘,如今都能一环扣一环把自己也给算计了。
佛门净地,终究还是染了血。
麻六等人,因判断错误挟持了一名身形与吴安云相似的女眷,动手摸了她的脸,那女眷惊恐大叫,引来不少人。
麻六破罐破摔,把人给杀了,然后还领着手下专挑女人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