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许知念起床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旁边的被窝里还凉飕飕。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白皑皑的一片，像是披上了一件雪白的大衣。
许知念靠在床背上，盯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才收拾好下了楼。
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女人熟悉的声音。
“念念太瘦了，要多给她补点营养。”
“你那脾气也得收一收，别总是僵着，你要大度点，该认错认错，该下跪下跪，孩子都有了，以后要好好过日子才是。”
“.......”
距离有些远，许知念听得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男人回了一句知道了。
正要往前再走几步，视线就与走出来的陈景尧撞在了一起。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许知念愣了下，避开他的视线，问：“是不是柳姨来了？”
话音才刚落，一个长相和蔼，年龄在五十几岁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见到许知念的那一刹那，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这孩子，上次差点没把我吓死。”
许知念垂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跟她道歉，“对不起。”
柳姨用衣袖擦去眼泪：“人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到处跑了，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嗯。”许知念笑了笑，轻声回应。
柳姨收拾好心情，走过去拉着许知念到餐桌旁坐下，温和道：“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我才做好的。”
许知念刚拿起汤勺，陈景尧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接着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
许知念的手有一片刻的僵硬，她下意识想将汤推回去，可柳姨就在面前盯着，于是，她只好作罢，低头喝着汤。
柳姨见她没有拒绝，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屋里多了一个人，许知念轻松不少，总算不用一个人整天对着陈景尧。
.......
杨娟秀和许文录是在快过年的前一个星期回来的，还带了不少土特产。
吃完晚饭后，陈景尧去了二楼书房，处理工作，柳姨被司机接到了另一处住宅。
许家三口人则在客厅里聊天。
许文录这次去乡下拍了不少照片，这会儿正坐在许知念旁边，一个劲地给她念叨在乡下发生的趣事。
许知念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点头笑一下。
杨娟秀坐在一旁削苹果，瞥了父女俩一眼，倏地没来由地说道：“你收拾收拾，明天去你婆婆那里住些日子，成天呆在娘家，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听到这话，许知念彻底笑不出来了，她攥紧衣服小声反驳：“我不去。”
杨娟秀说一不二，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去也得去，这里是我的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许知念眼睛有些模糊了，她低着头，眨了眨眼，试图将眼泪憋回去，“我不回去，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就是要和陈景尧离婚。”
杨娟秀啪地一下将手里的水果扔在地上，站起身指着许知念的鼻子骂：“你要是离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妈，我也没你这个不孝女。你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没点数？人小陈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许知念纵使早就猜到母亲反应会很激烈，却也没想过她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她难以置信道：“在你心里，你女儿就这么不堪？”
杨娟秀正在气头上，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我有说错吗？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子，结婚才一年，就成天想着离婚，你不是脑子抽了是什么？别人就能好好过日子，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天要死要活的，你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过不好日子，那是你没本事.....”
许知念脸色惨白，盯着杨娟秀那张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一字一句道：“我当然没有你有本事，你要是没本事，你儿子怎么会被你逼的从八楼跳下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那顽固不化的旧思想。”
许文录闻言，脸色微变，厉声呵斥：“念念，有些话不能乱说。”
许知念吸着鼻子，哽咽道：“我凭什么不能说，要不是因为她，哥哥不会死，要不是因为她，家里也不会乱臣一团糟，我也不用一直在陈景尧面前抬不起头，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许文录叹了口气，哑口无言。
杨娟秀指着许知念的手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许知念似乎觉得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又继续对着杨娟秀添油加醋道：“你不想我离婚，无非是舍不得陈家那些财产。你怕我离婚后，陈景尧会翻脸，会把以前给的那些东西通通收回去，你害怕你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变成一个可怜虫，你别张口闭口就是为我好了，我不稀罕....”
“啪。”
杨娟秀气得脑袋“嗡”了一下，一巴掌重重甩在了许知念的脸上，指着门外道：“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顶撞父母的不孝女。”
许文录赶紧护住许知念，语气很冲：“念念还怀着孕，你打她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脸上火辣辣的疼，许知念捂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杨娟秀，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被我说中了？”
杨娟秀狠狠地盯着她，像是想要把人吃掉，“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脑子都没了。”
“你少说两句。” 许文录接过话。
杨娟秀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逮着人就骂，“都是你干的好事，这死丫头从小就是你惯的，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都给我滚，滚出我的家，以后别在回来了，谁对你好，你就认谁当你妈。”
许知念心里堵着气，也不肯服软，推开许文录就往屋外走，“走就走，我早受够你了。”
许文录想要去拉许知念，却被杨娟秀死死拽住，“你别管她，这丫头不收拾都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