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来海市的时候，是一月中下旬。
许知念和陈景尧还是这样不冷不热的状态，大多时候，都是陈景尧舔着脸和许知念讲话，后者也不爱搭理他。
江窈看惯了陈景尧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会儿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她挪到许知念身旁，小声和她咬耳朵：“真的不打算原谅小舅了？”
许知念心里那股气其实早就消得差不多了，上次吵过架之后，陈景尧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简直就像是忍者神龟。
不管她怎么用话刺他，他都像没事儿人一样，也不跳脚了，说到离婚的话题，也总是马虎眼，把话题转开。
许知念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许知念把头靠在江窈肩膀上，叹了口气，“我倒是挺想让他和我离婚的，可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不搭理我。”
江窈摸了摸许知念的肩膀，温声道：“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许知念眼眶有些红，近乎哽咽道：“我根本做不了主，我妈总觉得他很好，不让我离婚。我求陈景尧放过我，他也不答应。他们都逼我，不给我选择.....”
江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许知念，这件事儿江窈插不上手，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有握着许知念的手，安慰她几句。
许知念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勉强笑了笑：“ 罢了，大不了以后就这样过呗，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一天算一天。”
..........
不远处的陈景尧看着挨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女人，眉头微微拧起，他踹了宋祁安一脚，低声问：“她们在说什么？”
宋祁安颇为嫌弃地瞥了眼自家小舅，慢条斯理道：“你自己过去听，不就知道了。”
陈景尧：“.........”
傻子才过去。
他一过去，许知念准没个笑脸，这段日子就没看见她在自己面前笑过，一直冷着脸。
“小舅，我妈托我送你一句话。”宋祁安倏地开口，缓缓道：“不作就不会死。”
陈景尧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这会儿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他站起身，冷笑道：“滚蛋。”
宋祁安成功逼疯了陈景尧，心情好得不得了，从口袋里掏了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陈景尧看他那样子，气得胸口疼，大步走到院子里，抽起了烟。
一根烟抽完，烦躁的心情才彻底平缓下去。
江窈和宋祁安还得去一趟温知筠那里，也没有在这里久待，下午吃了晚饭，司机过来接后，就坐车离开了。
他们这一走，家里又只剩下许知念和陈景尧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许知念被陈景尧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索性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背对着他，拿着手机给父亲许文录打了电话。
“爸，你和妈什么时候回来。”
许文录和杨娟秀这些天回乡下参加婚礼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吵闹，好像是在放什么音乐，噼里啪啦的。
许文录差点没听清楚许知念在说什么：“还有些日子，念念，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让那臭小子帮你买，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许知念听到“还有些日子”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些不舒坦了，她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后，就把电话挂了。
早知道要这么长的时间，她当初就应该死皮赖脸地让他们带她一块去。
一想到还要和陈景尧在一个屋檐下独处这么久，许知念这心就拔凉拔凉的，再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 陈景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旁边。
“没什么，我上楼了。” 许知念不愿意和他多说，用手撑着沙发坐起来，然后穿上拖鞋，起身往楼上走。
女人的语气疏离的过分，陈景尧心里有火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许知念就是一头倔驴，软硬不吃，不管他做什么，怎么弥补，她都不为所动，直接拿他当空气。
当初作死的时候，陈景尧打死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他以为就许知念那兔子一样的胆子，翻不起什么浪花，结果现在惨被打脸。
..........
回去的路上。
江窈忍不住问宋祁安：“学长，你说念念会原谅小舅吗？”
宋祁安揽着她的腰，嘴角泛起似有似无的笑意，缓缓道：“ 恐怕有点难。”
陈景尧是什么德性，宋祁安再清楚不过了，许知念那么好的脾气，都能和他翻脸，这次怕是要脱层皮才有机会和好。
江窈叹了口气，小声说：“ 小舅好可怜，我从来没见过他今天这副样子。可他做的事情也很过分，念念那么好的姑娘，他也舍得欺负。”
宋祁安低头吻了吻江窈的额头，然后又将她往上提了下，紧紧抱着，温声道：“所以他现在遭报应了。 ”
江窈抱着他的脖子，歪着脑袋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什么话也没再说。
......
许知念蜷缩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陈景尧的脸在面前晃。
许知念无助地揪着头发，把脸闷在被子里，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她好讨厌现在的生活，讨厌陈景尧总在她面前晃......
就这样哭了好一会儿，许知念才吸了吸鼻子，抱着玩偶睡了过去。
她哭了多久，陈景尧就在门口听了多久，直到里头没了抽泣声，他才敢拧开门把手，轻手轻脚走进卧室。
房间里光线昏暗。
陈景尧走到床边坐下，垂眸看了许知念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呢喃：“对不起。”
许知念闭着眼，脑袋埋在陈景尧怀里，前不久才止住的眼泪又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她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太晚了。
为什么总要等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才会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