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撞击钟铃，泛星学宫在一瞬间内转暗，只不过一瞬，又被星灯点亮。
主殿之内学宫掌教与长老端坐，他们不只是魔族，亦有人妖二族的修士。
一旁弟子站立，静等莲族圣女与极夜之巅来人。
沈明心与红莲终于从花园步入殿中，少女在其中的做法早已悉数落入长老眼中，却无人道。
除了弟子不知罢。
沈明心步伐缓慢，仰起头道：“极夜之巅，人族，沈明心。”
入宗门总要说来历，她从凡尘界来不适合说，魔尊便让她直接道极夜之巅。
这个背景，很强。
少女眼似静谧的湖水，又似柔软的雪花。
澄澈明亮，容纳万物。
她这张脸，当真除了眼，其余美则美矣，却叫人记不在心中。
可在座长老早已见过她本来的模样，那极清极冷的眼不同于此刻。
但此时偏偏见到她的眼，再回想她之前，就直叫人心中激荡。
若少女当真如此就好了。
不再冷寂，而是饱含灵与柔。
“清鹤谷，莲族，红莲。”
红莲便就叫红莲，生为圣女，只有这个名字。
她心内自嘲一笑，想来她以后的尊号，不是红莲夫人，就是妖族首领夫人。
令人生厌。
座上掌教威声道：“既入泛星学宫，便是学宫弟子。”
“此为学宫戒律，可有异。”
二人手中落入星贴，展开就如坠入星空，而那星空之中，有无数戒律清规。
分明是魔族却严谨恪守至此，叫红莲不免震惊。
当真不愧是长青大陆第一宗门。
生于万灵之境的红莲终于第一次承认，虽然妖族也有强悍宗门，但长青大陆在外，名声更显的总是泛星学宫。
从前不以为意，此刻方觉，都是应该的。
光是弟子金丹前需要固守元阳这一条与人修极为相像的戒律，便叫人只抽嘴角。
这可是魔族啊。
想来还是刻板印象太深，红莲低头，不语。
“可有异议？”主位掌教又问。
沈明心略微扫过一眼，心中大概了解。
摇头道：“没有。”
掌教暗自点头，又言：“念你二人并非是正式弟子拜入门下。”
“其中有些条规与你们无关的，有标注的，就不用在意。”
“明白吗？”
沈明心点头，其中一条，弟子行为守则。
泛星学宫内弟子，每三月要奔赴极寒之境直面雪山风暴，历经磨炼。
想来她们就不用去。
“明白了。”
“嗯。”
“探幽，带两位新入门弟子下去吧。”
“弟子领命。”
随着前方青年又穿过无数宫殿，沈明心觉得有些累了。
泛星学宫，真的很绕啊。
宫殿一座套着一座。
她无声一叹，引探幽回眸。
红莲走上前两步，将灵莲探入沈明心额间，暗自皱眉，“还好吗？”
生命力跟上了，体力还没完全跟上。
沈明心摇摇头，“还好。”
红莲将灵莲唤回，莲光盛放，环绕于她。
沈明心果然觉得轻松许多，她抬眼，盈盈道：“谢谢。”
探幽方才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几人偶尔会与旁的弟子遇上，总有视线或隐晦或不掩饰的扫过两人。
沈明心垂眸。
如此，正好。
离前方一座宫殿近了，探幽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红莲心中不免猜测，那便是了。
不料从那座宫殿出去，又穿行山川。
说到山川，也叫人无奈。
为什么宫殿一座接着一座，还会有山川河流隐于其中啊。
她们几人一直沿着宫殿直行，总能见到弟子或是灵兽突然出现。
直到终于停下脚步，沈明心方才看破玄机。
这泛星学宫，所有宫殿竟然都是由阵法连在一起。
到达一座宫殿，步入传送阵内，便自动去到下一座宫殿。
其实方向早已改变许多次，只是一直向前，才让人改变仍在直行的错觉。
这一座高殿位于半山腰，不算高但能看见下方分布不同位置的宫殿。
而仰头，也会发现云间，和更高的山上，有宫殿耸立。
红莲笑道：“要是方向感差的人来这里，必然会迷路个千百回。”
“熟能生巧。”沈明心道。
“说来也是。”红莲暗自察看周边，若在此长久，方向感未必不能逐渐提升。
日后外出历练，光是寻路就大大的有用。
泛星学宫宫殿分布也极为讲究，吉凶为划分。
危险的试炼场步于凶点。
有众多法卷的藏书阁位于吉点。
如此，迷失之时就知该向吉方而去。
泛星学宫早为二人备好所有弟子该有的物品，将二人引到宫殿，探幽就准备离去。
她们二人在入门之前就已飞来传讯说是为期半年，虽在此学习内容与弟子相同，却也只算旁听。
注视青年一言不发离去，红莲率先拿起弟子玉牌，注入灵力，这便可以让她们在泛星学宫内通行。
沈明心也引出灵力注入，看上方另有一帖，打开后发现这是提醒她们明日去哪儿上课。
连过些时日都要做些什么的注意事项都清清楚楚。
“好体贴细心啊。”红莲感叹。
“托沈姑娘的福了。”
“叫我沈明心就好了。”
沈明心合上玉帖，步摇晃动，恢复原本容貌后，一瞬又将她隐蔽。
远处，折返的青年骤然愣住。
连掉落的兰花都忘了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