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没淹死在河里也淹死在你这泪花中了！”
林曜拍打小桂子的脊背，其身上湿漉漉的好不粘人。刚刚跳下水中，将小桂子救了上来，此时被他紧紧相拥。
“爷，若不是您救我，我……我恐怕就去见龙王了！”
小桂子鼻涕泪花纷纷喷涌而出，脑袋直在林曜身上乱擦。
“你知道么？你这是恩将仇报！”
林曜抱怨一声，大手将小桂子的脑袋拨开，手指一个劲儿颤抖，看着自己胸口那白乎乎，还黏糊糊的一团，忍着身体一阵痉挛，急急脱下衣物，随手丢进河水中，摆了又摆，随后才将衣物扭成麻花，拧出水来，又一阵抖落开来，瞧着污渍尽去，这才颇为满意的将衣物搭在船头之上。
“爷，快将这袍子披上，别冻坏了身子！”
蓝容儿撩开帘子，将一件深黑色的袍子递了上来，林曜一阵感激，双手接了过来，往身上一披，蹲下身子，如鹌鹑似的蜷缩着双手瑟瑟发抖，还不忘嘱托：“容儿，给小桂子也换身衣裳，别感冒了！”
“奴才谢主隆恩！”
小桂子跪在船板上又不住的磕头，眼睛红通通的。
“谢什么隆恩，你若是是见了龙王，你那家中老母还不赖上我？我是怕了你了！”
林曜不满道：“不知说了多少次了，这游泳之术你可得学！哪知道你次次当耳旁风，我瞧着你这家伙尽会偷奸耍滑，这下好了吧，自个的命都差点搭进去！”
“你说，你还要不要学？”
“要学！要学！”
阿桂脑袋点的如捣蒜的锤子，抱着林曜的大腿，眼睛里透露着坚定。
“那你还有的救！”
林曜胸口起伏，吞了一口气欣慰道：“今儿已经入夜，那就明儿教你吧，反正这一路上都是水，你小子有福了！”
阿桂感激的点了点头，他望着贝勒漫不经心的样子，可那一双眸子却是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兴奋。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发怵，但想不了那么多了。能学习游泳，已经是很高兴的一件事了，至少他又多了一条保命之技。
“你又是怎么掉下水去的？”
闻听主子的问话，小桂子怒不可遏，气鼓鼓的站起身来，连同袍子都撑了起去，脑袋一阵四下张望，眼睛里激射出愤怒的光芒。
“啾啾～”
“孽畜，哪里逃！”
小桂子怒喝，身子飞窜了出去，身上裹着的袍子“呼呼”作响，船板上传来“砰砰”的奔腾之声。
“这……这关溜须什么事？”
林曜歪着脑袋，看着小桂子瘦小的身子向马儿飞扑而去，其脸上狰狞，借着水光之色看的格外清楚。
什么仇？什么怨？能上善良的小桂子这般大动肝火？
下一刻，还在疑惑的林曜猛然张大了嘴巴，接着双手捂上了眼睛，不一会儿耳朵里传来一阵水花四溅的声响。
咕噜咕噜中，掺杂着呼救声从河水中呜咽的传来。
不得已，林曜又站在船头，刚捂热的黑色袍子尽数褪去，露出一身并不出众的身材，甚至瘦弱的胸膛前还能清晰的看到几根猪排骨似的肋骨。
“你……你不要命了，竟然从溜须身后突袭它，你不知道那是它的逆鳞之处么？”
林曜扶着额头，望着河水里挣扎的小桂子，他没好气的又瞪了一眼还在船上扬蹄子的溜须，无奈深呼一口气，一个鱼跃身子笔直落入水中，连朵花儿都没溅起。
这是第二次将他救起！
林曜哆嗦的将袍子裹了又裹，牙齿还是一个劲儿的打颤，小桂子不比他好到哪儿去，和受惊了的毛毛虫一样，身子蜷缩成团儿，低着脑袋，一直不敢看他。
“知道不会游泳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了么？”
小桂子点了点头。
“头一次也是溜须将你踢下水去的？”
小桂子依旧点了头。
林曜不善的眼神打量在溜须身上。
马儿对投向它的目光向来敏感，它刚刚还欢腾的蹄子立马停止不动，连同尾巴都静止了似的，唯有长长的脸颊回过头去，咧着方方正正的牙齿，喷吐白色的雾气，露出“蒙娜丽莎”般的微笑。
“哼，这家伙！还懂得装无辜！”
林曜冷哼一声，唤了一声“溜须”。
搁往常，溜须定然屁颠屁颠跑过来，但此时……溜须伸长脖子左右探了探脑袋，眼睛里一阵迷糊，许是幻听了，这才又垂下脑袋，在船板上处处闻着，似在青青大草原一般。
“哈哈，爷，你这马儿成精了！”
蓝容儿笑得前俯后仰，船家与虎尔哈等人同样被逗得乐呵，也不知马儿是否理解了他们的嘲笑，马嘴咧的更大了些，鼻孔在船板上一阵的摩擦。
“成精？”
林曜不屑一顾，自己不过来，那他亲自过去好了！
他脚步一抬，却没想到马儿发出“啾啾”的声音，一双大眼睛，明亮又闪烁，含着眼泪随时掉下来。
“呵，知道怕了？哼，晚了！连小桂子你都不放在眼里了，那我还能在你眼里呆多少时日？”
林曜闲庭信步，大摇大摆。也唯有他才能平安无事的，从溜须身后逆鳞处走过。
“啾啾～”
马儿发出一声悲鸣，换来的依旧是林曜的“铁石心肠，脑袋上一记爆栗，使马儿低下了硕大的脑袋，尾巴不停的横扫，叙述着满满的委屈。
“贝勒爷……威武！”
小桂子终于抬起脑袋，直视着林曜，神情十分的崇拜，即便裹在袍子里的身体，都颤抖的如秋风里的麦秆。
林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摆了摆手，依旧不忘记告诫：“这畜生欺软怕硬，你不要心存善念，它若是不听话，只管敲它脑门，一下不行敲它两下，总有听话的时候！”
“啾啾～”
小桂子领了圣命，一双眸子盯在马儿身上，惹得后者发出一连串的嘶鸣，却是惹来林曜的一声呵斥：“叫什么叫，是不是又想挨揍？”
马儿原地转了一圈，扬了扬蹄子，终究没敢再叫出声来，只是瞪着马眼睛在小桂子身上一阵打量，后蹄子又在地上摩擦，发出严厉的警告。
小桂子又怎会落后？手指弯曲，隔空做着爆栗。
君子报仇……不许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