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山洞外飘进来，润湿了一小块地面，风吹进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火苗在空气中来回的摆动。
洛祈好久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他慢慢闭上嘴，然后低垂下了脑袋。
果然他还是不受人待见。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能力低微的小魅魔。
风吹过他头顶翘起的一根头发，来回摇晃着，像是在招手。
洞穴里再次安静下来，林滢闭着眼睛，她运作着身体的灵力，没有听到旁边的声音。
待她睁开一只眼睛瞟过去，就看见像一棵枯萎了的小草一样的洛祈。
他低着脑袋，头顶似乎萦绕着一团黑雾。
要下雨了。
“你…真不会？”林滢有点半信半疑，他观察着小魅魔的表情，在对方抬起头来，像一朵向日葵一样对着她笑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的撇开了视线。
“你要教我吗？”洛祈眼睛亮晶晶的，他用腿蹭了一下地面，然后屁股挪到了火堆旁。
他挨着林滢，“我会认真学的！”
势在必得的表情。
林滢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试探性的话，现在好了，她被架高，不得不教。
她在周围设置了一个行动束缚空间，然后把洛祈手上的捆魔绳解开。
“我就演示一遍。”
她声音依旧冷淡。
女人的手很缓慢的动作着，虽然嘴上说只演示一遍，但明显是很细心的想要对方能够看懂。
在将方才她熄灭那堆木头再次燃起的时候，她旁边响起了欢呼鼓掌的声音，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外界鼓励的声音。
“哇！好厉害！”
“姐姐真棒！”
林滢在轩辕派待了十几年，门派的师傅教导严格，根本不会因为一些小小的进步而鼓励，同门师兄弟之间竞争严格，对方更是不会因为你的成功而欣喜若狂。
而此刻不一样，这个看似单纯的小魔，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生火之术对自己疯狂的赞赏。
林滢心态有些变化，总的来说，算是有点开心。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该你了。”
她表情很淡定。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下来，天空已经彻底黑了，洛祈深吸了一口气。
他学着方才女主的姿势，缓慢的捏了一个诀，一束火光在他的指尖亮起，然后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点燃了他的发尾。
烧起来了。
他的头发被自己烧起来了。
洛祈睁大了眼睛，发尾燃烧的速度很快，是林滢率先扑灭掉的。
她一脸无语的看着洛祈，组织了好久的语言。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把我们两个烧死在这里？”
她声音冷淡，但旁边小魔却笑的灿烂，他声音里带着浓郁的高兴。
“我学会了！”
然后洛祈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久，他很开心，眼睛里带着对这个世界满满的好奇，声音轻飘飘的吹过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谢你…”
“你真好。”
明明是被自己捆过来的，这小魔知道什么就开始下定义？
林滢看了洛祈片刻，她总觉得这个小魔和那个村庄里村民描述的性格有很大的出入。
什么叫做杀人如麻？
什么叫做无恶不作？
当真那些村民所说的，就是事情原本的样子吗？
外面的雨停了，夜里不好赶路，林滢把洛祈关在洞穴里，她需要外出去找点能果腹的东西。
大老远，她看见了蹦蹦跳跳，悠哉悠哉要远去的小白兔。
白绫在空中划开一道漂亮的弧度，然后拴住了那个兔子的腿。
“啊啊啊啊…”
天空划过一道惨叫，然后那兔子被林滢揪着耳朵带去了洞穴。
*
洞口的结界被打开的时候，林滢听见了里面的啜泣声。
那小魔在自言自语。
“不要待在这里…”
“我害怕…”
“公子…姐姐…”
“…他们对我不好…”
洛祈缩在角落，他手里不断捏着诀，是方才林滢教他的，火光一瞬接着一瞬的炸开，他灰头土脸，鼻尖沾着黑色的烟屑。
他哭的伤心，似乎还念到了一个陌生的称呼。
“系统…我又忘了刚才的诀了…我好笨…”
他明显是一种极其害怕的状态，身体不断的颤抖着，这让他想起了曾经被关在村庄窑洞里的日子。
如果他没看见过外面的繁华世界，或许他是甘愿就在那暗无天日度过一生的。
但有人带他看见过。
林滢没动，她微微皱眉，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魔会说这样的话。
明明是他先伤害了那个村庄的村民的，为什么会表现的这般脆弱的样子？
是林滢手中的兔子打破的沉默，那兔子腿蹬成了风火轮。
“我去！又是你！”
兔霸天看着洛祈哭的可怜巴巴的脸。
“你要吃我你还哭？”
他简直要被气死！
天知道他修炼了多久才成的精，却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每一次都是为了吃他……
洛祈看见林滢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他擦掉脸上的泪，靠过去。
“你回来了…”
可怜巴巴的小魔鼻头和眼眶一片通红，眨巴着眼睛，水汪汪的。
他压根就没有理会兔霸天，“姐姐饿了吗？”
小魔很殷勤的伸手去接那兔子，却被林滢躲开了，她声音淡淡的。
“这兔子成精了，你法力比不过他。”
她率先坐在火堆旁，将那枯木再次升起，兔霸天疯狂的挣扎着。
他们是一丁点也不把自己当成人看！
“我吃不了一点…我去找一只能吃的兔子来？”
兔霸天想着要跟女主商量，他耳朵被揪的通红，但凡再过些时日他修成了肉体，哪还要遭这份罪？
这样的话忽悠洛祈还说的过去，和林滢说？
“吃了你我可以涨修为。”
对方声音轻飘飘的，“你当糊弄三岁小孩？”
兔霸天：“……”
洞穴里很安静，林滢把手巾递给洛祈，“脸上的眼泪擦擦。”她声音有点嫌弃。
洛祈接过，他笑的很开心，然后指了指已经做躺尸状的兔霸天。
“放了他吧…上次我也碰见他了…”
前面的话让兔霸天燃起了一丝希望，然后他听到了这呆瓜呆脑的小魔补充了一句。
“他当时给了我一脚，还挺疼的…”
兔霸天：“……”
很好，谁都别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