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住嘴！”书昔时厉声呵斥连蕊，表情也是无比的凶狠，“你好歹也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竟连一个刚入府的小丫头都比不上，半点规矩也不懂！”
“主子们说话，有你这个做丫头的说话的份儿吗？”
这已经不是连蕊第一次被书昔时这般指着鼻子骂了，但不论是第几次，听到这样的话，连蕊还是觉着难堪不已。
她只是想看着自家房里的主子和乐而已。
瞧瞧三房那边，就没听说过几位小姐同三爷红了脸的。
纵使这般心切，但到底还是抵不过对书昔时的怯意，连蕊抿了抿嘴，终是笔直的跪在了书昔时的脚边。
“是奴婢忘了规矩，还请小姐恕罪。”
书昔时眉眼一冷，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大太太忙开口喊道：“小时！”
书昔时轻哼一声，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是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这小妮子，竟然敢用这般质问的语气同她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大太太沉了眸，将方才想要安慰书昔时的话尽数压下，冷声道：“你最近脾气太暴躁了，回去给我抄经书静静心！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都等到你能心平气和的来同我说话了为止！”
书昔时愕然睁大眼，似是没有料到大太太竟然会狠得下心来罚她。
要知道从小到大，被罚抄经书的都只会是小五，绝不会是她！
可如今……
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书昔时嗫嚅着唇，喃喃问道：“母亲，我说错了什么您要惩罚我？难道我方才说的那些不对吗？”
说到这里，书昔时楚楚可怜的神情又忽地变得狠厉起来。
“您现在看着我被人接二连三的嫌弃，觉得我名声已经臭了，对您，对父亲都没什么用处了，所以要把我踹到一边去，开始寻找新的有用的人了是吧？”
冷笑声起，书昔时面上有些癫狂。
“您以为那个野丫头会是那么好控制的吗？她要是真的甘心被您控制，就该乖乖的顺着您的意，嫁给那个泼皮！而不是在林大人身边吹耳边风，让林大人出面替她解决了那桩不堪的婚事！”
“母亲，您可得小心了，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话毕，书昔时甩甩衣袖，挟裹着两袖的清风疾步走了出去。
望着书昔时离开的背影，大太太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几分灰败。
“你说这是怎么了？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大太太双手交叠拍着掌心，说道。
“太太别担心，小姐年纪还小，此番又接连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心情浮躁，所以……”
“小时是个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娘的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不用替她说话。”
大太太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说起这件糟心的事。
“袁妈妈在别院？”
连蕊点点头。
“让她这几日准备准备回来。”
“太太这会不会……”
大太太抬手，止住了连蕊的话，“我估摸着老太太这身子也撑不了多少日子了，府上正是混乱之时，这个时候让袁妈妈回来才是最好的，就照我说的话去做吧。”
大太太阖上了眼睛，有些倦怠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连蕊应了声是，悄悄退了出去往别院找袁妈妈去了。
……
“如意，对于这件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昔年眸光沉沉的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婢子，面上看不出喜怒。
“小姐，这……这全都是她们在诬陷奴婢。小姐是知道奴婢的，就算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擅自往府上添人。”
“岑娘子许是听岔了，奴婢只是说粥可以，并不是答应岑娘子会将府上采买的事务交给她的丈夫啊！”
“小姐可得替奴婢做主，不能就这么听信他人的谗言啊！”
如意跪移了几步，雾气迷蒙了双眼，似是昔年此时说出任何一句“诬陷”如意的话，眼泪就会立刻滚落下来。
“我知道……”
“小姐，就算是奴婢污蔑了如意，可院子里那么多人，总不可能都在污蔑如意吧？沁烛的脸上现在还有一个巴掌印呢，小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叫沁烛进来瞧上一瞧啊。”
不待昔年的话说完，连翘就几步跪在了昔年的面前，浑然不在意如意投过来的眼神。
昔年单手拄着下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最后道：“既然如此，为了公允，那就把院子里的人全都给叫进来吧。”
“如意，你也知道，大伯母如今将掌家的权利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会遭人诟病的。”
这也算是在对如意解释了。
小姐果然还是最偏爱她。
如意翘起了嘴角，眼中的雾气也散了许多。
连翘的动静并没有遮掩，如意急匆匆赶回院子的事情也被很多人给瞧见了，大家许是心里都觉得今夜会发生一些事，是以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进自己的屋里歇着，而是齐齐的候在了廊下。
此时听得昔年发话，一众人很快就涌了进来，偌大的屋子顿时变得逼仄起来。
“沁烛在吗？”
昔年扫了一圈进来的人，发现自己委实不记得那个小丫头的脸是何模样，便干脆开口问了。
一个低垂着脑袋，身材纤瘦得似乎风吹就要倒的小丫头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
“奴婢沁烛见过小姐。”
做得极为周正的礼仪让昔年忍不住多看了沁烛几眼。
奈何小丫头一直垂着脑袋，让昔年只能看到小丫头梳得整齐的发髻。
“免礼吧。”昔年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我听连翘说如意今天打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丫头胆小，在听到昔年这句问话之后，沁烛立马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摸上自己被打的那张脸。
可又在手即将摸上脸颊的时候猛地收了回去。
“没有的事。”沁烛摇着头，“许是连翘姐姐听岔了，所以才……”
机会都已经递到手上了，连翘没想到沁烛竟然还是不敢说实话，一双眼睛登时瞪得跟铜铃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