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姐姐，怎么样？”
圆脸厨娘巴巴的望着如意吃完了那一碗粥，问道。
“可以。”
厨娘问话是问得一语双关。
怎么样，既是在问粥的味道，也是在问方才提的那件事。
而如意回答得也是巧妙。
两个字，可以算作是对粥的回答，也可以算作是对那件事的回答。
厨娘眯眼笑了。
屋内余下的人却是满面懊悔之色。
方才若是不犹豫那么一下就好了，兴许这好事就落到她的头上了。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如意拿出帕子压了压嘴角，心满意足的扭着细腰走了。
屋内的众人顿时围了上来。
“岑娘，你这可算是熬出头了。等到你们家那口子一揽下那桩差事，鹦哥儿的彩礼钱可就差不离了！”
“是啊是啊！哪像我，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攒够钱换个大点儿的房子住呢！一家老小人太多了，挤在一间屋子里，连脚都没地儿下！”
“就是！我们家那个傻儿子还没讨到媳妇儿呢，看来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咯……”
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说得圆脸厨娘又是羞怯又是不安的。
“廖婶子张婶子还有马婶子，你们可都别这么说，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三人齐齐嘁了一声。
“岑娘，你就偷着乐吧。眼下大太太把府上的事情都交给了五小姐打理，如意又是五小姐跟前儿的红人儿，她都这么说了，这事儿难道还能跑？”
“你啊，赶紧回去同你们家那口子说说，收拾收拾就准备来府上做事吧！”
三人又是艳羡又是遗憾的七嘴八舌的同圆脸厨娘说道。
圆脸厨娘红了脸，抿嘴低头不说话了。
这厢如意填饱了肚子正闲庭漫步似的走在回三房的曲折长廊上，就看到一个小丫头踉踉跄跄的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几乎是第一时间，如意就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这婢子，在府上横冲直撞的成何体统，看她待会儿过来，她不揪着她说上一说！
如意双手叉腰站在长廊靠栏杆的边上，静候着婢子的到来。
随着婢子的身影越来越近，如意总算是看清了婢子的面容——这不是近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么？
不是叫她在屋子里盯着，看到小姐回来就来知会她的么？
难不成是小姐回来了？
如意倒抽一口凉气，疾步上前走到婢子的跟前儿。
“如意姐姐，可算是寻着你了，小姐……小姐正在四处找你呢！”
婢子呼呼的喘着气，一面同如意说道。
神情凝重。
“出了什么事了？”
“奴婢哪儿知道啊？听人说好像是连翘在小姐跟前儿说了些什么，小姐才说要见你的！如意姐姐，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又是连翘这个小蹄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逮着机会在小姐面前说她的坏话！
如意气哼哼的走了。
……
一灯如豆。
布置华美的室内鸦雀无声，袅袅青烟自香炉里缓缓升腾而出，飘散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惹得屋子里经久萦绕着一股檀香的味道来。
连蕊垂着头一路疾行，直到雨过天青色纱帐前才堪堪停住了脚。
“出事了？”
阖眼休憩的大太太听到响动，张开眼隔着纱帐看着连蕊问道。
“是出事了。”连蕊点点头，“跟在五小姐身边的如意近来借着五小姐的威名，在府上作威作福混吃混喝也就罢了，而今还允了厨房岑娘那口子到府上来担下采买的活计……府上都炸开锅了。”
大太太稍稍直起了身子，连蕊忙会意上前将纱帐给挂起来。
“都忙着去巴结如意那个小丫头了？”
大太太问道。
“是……是啊。”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五小姐的刺激，连蕊总觉得近来大太太行事是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就像现在，府上有这样一个蹬鼻子上脸的小丫头，若是放在以前，大太太早就不知道把人绑来训斥了好一阵子了。
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坐得住？
不过更让连蕊奇怪的是大太太竟然要装病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五小姐……跟在大太太身边这么久，连蕊清楚大太太可是连二太太都舍不得给的人，如今怎么就肯给一个小丫头了？
真是让人想不通。
“那个野丫头那边有什么动静？”
府上都炸开锅了，那个野丫头不可能还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吧？
这如意怎么说现在可都是她房里的人……
“奴婢适才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如意匆匆回去了。”
连蕊有些拿捏不准。
谁知道如意此时回去是被五小姐召回去的还是自个儿想回去了。
她可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那就且再等上一等吧。”
大太太点了点头。
“还等什么等？”
山水屏风外边忽地响起一道女声，紧跟着书昔时带着愤怒的脸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大太太睇了连蕊一眼。
连蕊自知失责，忙别开视线垂下头去。
“小时，你怎么没在屋子里好好待着绣你的嫁衣？这眼看着你出阁的日子就要到了，若是到时候嫁衣还没绣好，那岂不是……”
大太太揉了笑，关切的看向书昔时。
书昔时冷哼一声，道：“嫁衣？母亲，我要是再不出门，都还不知道您现在对书昔年那个野丫头如此偏爱，竟然连掌家的权利都交给了那个野丫头！”
亏得她还傻傻的信了自己母亲的话，以为自己母亲一定会想法子将自己嫁给林大人，所以才乖乖的躲在屋子里绣嫁衣，没想到……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如今她已经没了用处，她的母亲又怎么可能会在她的身上再花费心思？
听说前些日子还把给她挑选的好夫君的画像全都拿给小五看了！
母亲她现在……根本就是彻底放弃她了！
还嫁衣？
都没人娶，绣什么嫁衣？！
书昔时越想越怒，最后竟是瞪大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大太太。
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可以吃了大太太的肉喝了大太太的血一般。
将一旁的连蕊都吓得够呛。
“大小姐，您误会太太了，太太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