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顾小蛮都要弄不清楚端木若寒究竟是发现了她在装傻，还是真把她当个傻子。
仔细想想，应该是后者。
不然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种药递到她手里。
就不怕她阿爹知道之后，扒了他的皮吗？
顾小蛮看着瓶子上贴了个手写的“吐真剂”，实际却是合欢散的东西，心里的草泥马已经快要踏平漠北大草原。
她从小就跟着云若璃和顾倾城学医，对这种成分简单的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稍微闻一闻就能识别出来。
“寒哥哥，这个是什么呀？”顾小蛮故作懵懂。
端木若寒还没有察觉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继续哄骗道：“怎么，你不识字吗，上面写的字你不认识？”
“寒哥哥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小蛮又没有上过学，怎么会识字呢，阿娘之前虽然说过要给小蛮找一个老师，但她最近太忙，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所以，这个到底是什么呀，是不是只要有了这个，阿爹阿娘就能解开心结，好好在一起了？”
“这是自然。”端木若寒答得笃定，“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我信你个鬼。
顾小蛮在心里翻白眼。
这人实在可恶。
尽出些添乱的馊主意。
她阿娘的身体差，又怀着身孕，怎么可能受得住这种折腾，到时候出什么好歹，她不就成了害她阿娘的罪魁祸首？
平时打打闹闹也就算了，她只当他是个心理不太正常的死变态，可现在关乎到她阿娘的安危，他这种行为就是在故意害人。
顾小蛮心里有些不舒坦。
但好在她长得矮，端木若寒并未看到她埋头掩饰的表情。
只看见顾小蛮转头去毛毯旁边端起一份点心，笑眯眯递到他面前，道：“多谢寒哥哥帮我出谋划策，回头我就试试，可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表示感激的谢礼，就请你吃些点心，好不好？”
她笑得真诚，圆滚滚的脸上满是天真和信赖。
端木若寒本来心里是蔫着坏的。
毕竟自己这次遭罪，清宴帝要负最主要的责任。
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要让他得到应有的代价。
但看见顾小蛮这模样，他心里又冒出些不自在来。
她怎么这么信任他。
简直蠢死了。
但转念想，心尖上又觉得暖烘烘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凡事听之任之，全身心的信赖。
不枉他救她那么多次。
“寒哥哥，你怎么不吃，是不是觉得小蛮这样很没有诚意？小蛮现在手边真的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用来答谢，寒哥哥不要嫌弃好不好？”顾小蛮看着他，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兽，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泪光。
端木若寒心尖儿一乱，随手就拿起个点心。
同时道：“我刚才细细想了想，这计策还有许多不甚完美的地方，需要从长计议，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很快速的点心塞进了嘴里。
顾小蛮：……
哦豁。
看着端木若寒已经把东西吃进去，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于是默默放下盘子，从屋顶下去。
蕊枝和旁边的巨蛇寒儿见状，也跟着下去。
端木若寒不明所以。
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就听见已经在地上站定的顾小蛮朝他挥了挥手。
“寒哥哥，我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陪你闲聊了嗷，这天色看起来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也先走了。”
“你……”
“我阿娘之前说过，熬夜最伤身体了，她从来不让我熬夜的，寒哥哥你身体还没有好全，也早些回去吧，再见啦。”
顾小蛮快速说完这些话。也没有给端木若寒足够的时间反应。就赶快转身，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
长期被这个臭丫头坑的端木若寒下意识觉得不对。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身体里那股燥热就自下而上腹窜了起来。
他嘴里还留着点心的甜香味。
所以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顾小蛮做了什么。
“顾小蛮！你找死！”他怒道。
偏这个时候顾小蛮还没有走太远，听见动静，特意转头看了他一眼，后恶从胆边生的朝他做了个鬼脸，道：“略略略略。”
让他算计自己。
自个儿难受去吧！
顾小蛮一边跑一边在地上蹦跶，于暗卫掩护之下，快速消失在满眼雪景之中。
端木若寒：“……”
他发誓，如果他现在手中有一把刀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顾小蛮剁成碎片。
不，肉渣。
“顾、小、蛮！”端木若寒的声音几乎贯穿整个夜空。
药效发作。
他脸色难看地深吸了几口气，拿出最后一次清醒，转身回了钦天监。
至于他最后要怎么处理身上这情况，顾小蛮就管不到了，但有句话她觉得很适合现在的他，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在最后一刻他也有良心发现，但在顾小蛮看来，功不抵过。
反正那只是最低等级的合欢散，现在外面又到处是雪，他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待一会儿，等药效过去，就不会再难受。
只是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他会吃够苦头。
该。
顾小蛮惩罚了心怀不轨的坏人，就跑回寝殿睡觉。
清宴帝这两天没有在栖凤宫就寝，云若璃却因为刚才的动静，从不太安稳的睡眠中醒来。
顾小蛮没想到会吵到她，连忙拍了拍身上的雪水，过去跟她打招呼。
“阿娘？”
“刚才是谁在外面？”云若璃这两天睡得不是很安稳，精神头差，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顾小蛮连忙上前，道：“外面没人呢，阿娘是不是小蛮太吵，打扰你休息了？小蛮错了，这就回去，阿娘你也快休息吧。”
死变态的事，怎么能让阿娘操心。
她自己已经处理好了。
“……你呀。”云若璃知道她在说谎。
但无奈这两天身子实在不济，也管不了其他的闲事，只能暗自祈祷她胡闹的时候稍微有些分寸，不要又捅出什么不得了的篓子。
“阿娘你放心吧，我不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吗？肯定不会让你操心的。”
“你多在我身边呆一呆，我也就少操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