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要不还是我来吧，大叔你去看看我阿婆，这里有我照料着就好。”顾小蛮说着，准备上前拿毛巾。
但对方却死死捏着，她怎么拿都拿不过来，只能微微感受到他手的颤抖。
顾小蛮：？
“这里有我照顾，你去催药吧。”床边的人丢下这话，就让顾小蛮出了房间。
但直到她出去也没想明白，那明明是她阿娘，这个大叔为什么要这么殷勤。
“我让你在那儿照顾人，你这甩手掌柜当的倒好，直接就把人给丢下了？”
进到厨房，她面对的是顾倾城劈头盖脸的质问。
“可是，我也插不上手啊。”顾小蛮有些委屈。
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这次从瘴林回来之后，大家都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各自都有心事。
除了单纯可爱的她。
当然他们再奇怪也没有那个大叔奇怪。
他简直就是她见过的天下最怪的人。
“不省心的小丫头，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正好药也熬得差不多了，我自己送过去。”
“哦。”顾小蛮傻愣愣的点头，片刻又问，“阿婆，那个人究竟是谁呀？”
“小孩子家家不要问这些，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今天你阿娘生病，你该吃的那些药却不能落下，我给你揉在馒头里了，自己记得吃。”
“……”
哦。
不管发生什么，这件事她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嘤嘤嘤。
顾倾城端着药回去，看见不停歇的给人换着毛巾的男人，原本打定了主意开口赶人的话又堵在嘴边。
他这个样子，当真不像是个负心汉。
可只看表面有什么用呢。
如今越是殷勤讨好，就越显得他卑劣无耻。
他都已经有皇后了，那后宫佳丽只怕也不只三千，还缠着她家喵喵做什么。
难不成还妄想着带她回去，做他那三千妃嫔的其中一员？
呵，他做梦。
“咱们平民百姓可当不起这样的福气，陛下这样，只怕会折了我们的寿，还是换我来吧。”顾倾城端着药走进去，想拿过他手里的毛巾。
他没松手。
顾倾城试了几次，渐渐也没了耐性，“你……”
“她还病着，有什么事，等她病好再说吧。”
说完，倒是先拿起了她托盘里的药碗，把床上的人扶起来，把药含在嘴里，仔细谨慎的给她喂了下去。
顾倾城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
呸，渣男。
“光天化日，陛下还是注意点影响，不然话说出去，人家还以为堂堂大齐国君是个轻浮的登徒子，这回影响大齐的声誉。”
“她身子怎么样？”他没有回应顾倾城的警告，低头把怀里的人重新放回床上。
可现在这么小心又有什么用。
早干嘛去了。
“就那样吧，时不时生些小病，慢慢用药调理着也就好了，多少只是时间问题。”顾倾城并不隐瞒她的情况。
顿了顿，又道：“可身体上病养好了，心上的病却不容易好，最近她好不容易喜欢出去走走，心情看着也好了些，陛下就行行好，放过她吧。”
在她看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如果他也一往情深那倒也罢，两人敞开心扉，好好谈谈，说不定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但关键他没有。
这些年他日子过得滋润，那些动作风风火火，他们偶尔也会听说。
前些天，她跟云问涯去了叶城，更是听到匈奴公主即将前往邺京和亲的消息。
无论大齐皇室之前多么繁盛，这些年斗来斗去，最后也就剩下几个了，匈奴公主出使和亲，左挑右挑，不过也就那几个。
传闻说那匈奴公主就是冲着清宴帝去的。
当今清宴帝雄韬伟略，治国有方，匈奴公主早已倾慕他许久。
这不就巧了吗。
就冲着景家人那风流的性子，估计也不会让肥水流了外人田，现在郎有情妾有意，巴掌一拍，刚好就凑成一对。
所以那些期望破镜重圆的心思还是省省。
别说她跟云问涯不同意，就算喵喵自己，也绝不会答应。
谁愿意去宫里受那些多余眼色，自己在这天地间自由自在，不是很好吗。
“这药一日用几次？”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她的话。
这看起来就是要打太极的意思了。
顾倾城实在不耐烦应付他。
毕竟她家男人都对付不了的人，她也没辙。
“四个时辰一次，自个儿算，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了，反正请你走你也不会走，自便吧。”
顾倾城散漫惯了，性子也一直都是如此。
她也知道这个人在这里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对方的举动，就算要做，也没人拦得住。
于是凭着佛系咸鱼的本能，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自己忙去了。
清宴帝看着她身影消失，沉默片刻，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阿妙喝过了药，又用冷水给额头降温，身上的温度就慢慢降下来。
清宴帝摸着水温觉得不比刚才那样凉，就端了盆子，准备把水倒掉，换一盆新的。
可刚走出门，就看见小肉丸子顶着她的大蝴蝶结，站在门口，傻愣愣的看着他。
他刚才一心都在顾阿妙身上，其他时间也没留心听着脚步声，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刚才应该听到了不少东西。
“小蛮？”
“对不起大叔，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只是想过来看看阿娘怎么样了。”顾小蛮双手交叠捏在一起。
清宴帝大概猜到她听到了什么，略微点头，斟酌着开口，“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也不好再瞒你，其实我是……”
“没想到大叔你居然是皇帝，我就说嘛，你这么厉害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那我以后见了你，是不是都要跪下来给你行礼了？”顾小蛮抬头甜甜笑起来，胖嘟嘟的脸上透着小童的娇憨。
清宴帝还记得之前她跪下去求他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难受。
若早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让她受那种委屈。
“不用，从今以后，你见了任何人，都不用跪。”
这是他给她的补偿。
虽然这些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