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愉快。”
颜言心事重重，莫名其妙成了旗云殿殿主，又阴差阳错捡回一条性命。
他们手上都不干净，哪怕不是他们本意，可终究改变不了事实。
裴大师做得不错，哪怕死也是罪有应得，可小姑娘一句他们都是人。之前还想如何从裴大师手中苟且偷生，现在只剩下羞愧和深深地忏悔。
所以他什么都没表示，平静得目送他们离开，从现在起，好好做一回人吧。
……
陈剑洲向着天城大师埋骨地小心翼翼走去。
虽然昨天自己并没有受到环境任何影响，可不代表绝对安全。这里也一定还存在很多蛰伏起来的妖兽。
上次是凌虚境后期，下一次呢？
中间过道寸草不生，两旁树木葱郁，故而陈剑洲的视野并不好，全神贯注，不敢片刻懈怠。
只有几里地，陈剑洲并不着急。
直到走过一个90度直角的弯道，眼前景象徒然一变。
前方依旧是一条道路，用青色石板铺就，两旁对称着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石人、兽，还有一些不可名状之物。
它们身形硕大，足足有七八米，表情各异，有的安详，有的痛苦，更多的是肉眼可见的愤怒。
阴气森森，加上多年没人打扫，青苔藤蔓疯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森罗地狱。
现在没有人，只有陈剑洲自己。
他抬眼看去，路的尽头是一座金字塔，按照比例可以推测，金字塔高为极数九丈，共有九面。
每一面都是一幅图画。
正面赫然是一位仙人乘鹤西去的场景，应该就是天城大师。
这是怎样的手笔？
陈剑洲前世死宅，很少旅游，所以现在给他的视觉冲击格外强烈。
他站定，之前天城大师说只有破城、凌虚两境能够进入，自己过来一路畅通无阻，可他心中怎么也不信，天城自己都不能靠近，或许另有隐情？
现在怎么办？
陈剑洲所在的画面一直模糊，很多人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却根本看之不见。
只有云层的移动证明他正在行动。
“江圣女，陈剑洲他……”
钱满贯坐不住了，亲自过来询问，江月夏皱眉道：“钱长老有事？陈剑洲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
“那总能让他换个去处吧？”
江月夏冷冷看着他：“他自己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可……”
钱满贯还想坚持，袁坤罡这才过来赔礼道：“抱歉，钱长老也是关心则乱。”
说罢，让钱满贯跟着自己离开。
“宗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在担心什么？”
“我……陈剑洲即将成立未剑堂，这个机会难得，如果风头被盖了去，影响会不好。”钱满贯还有一点小心思没有说，钱不多既然跟着陈剑洲，他的抉择也影响了钱不多的未来。
一次特立独行可能事半功倍，可久了和下面分裂会更加严重，到时候同堂异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所以他更希望陈剑洲能听一听别人的意见，不要意气用事。
袁坤罡若有所思，等走了一段距离才轻声道：“你想得远，这是好事，可你这一套并不适用于陈剑洲。”
“哦？宗主对他如此相信？”
“那就拭目以待吧。”
………
考虑再三，陈剑洲开始迈步前行。
青石间的间距刚刚好，一步一阶，只是第一步，陈剑洲突然觉得周围石像睁开了眼睛。
然后看过去，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再一步，同样的感觉，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凉风，冷入骨髓。
这是暮春时候，哪里会这么冷，再有修行以来他的体质不知道比正常人好了多少，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背后发凉，像被一群死人盯着。
他忙回过头，草木静静，没有异样，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明明有风，却不见风吹草动。
再走一步，这一次他更加确定自己感觉没有出错。那么，哪里出了问题？
他大声喊道：“天城前辈可在？”
没有回应。
远方一颗大眼珠子显得有些犹豫，该不该让他回来？那片空间是封闭的，从他踏上第一块青石开始，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外界，想要出来，那就只有走到尽头。
天城能看见他，他看不到自己，提醒只能自己也进入其中，可他进去了也许再也出不来。
本来他不该关心陈剑洲的生死，利益交换而已，自己做了能做的，现在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
所以之前他没想过要提醒，直到他真的进去其中，心中突然有了挣扎，或许该早些说明其中的规矩。
再等等。
陈剑洲的谨小慎微没了用武之地，哪怕再如何小心，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都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天城根本没有想过给后来者留活路，他必死无疑。
这样一想，他不再犹豫。
什么妖风邪地，什么魑魅魍魉，我只有手中一剑，行遍人间大道。
他开始加快速度，越往前走，风更刺骨，耳边也时不时响起骇人的尖叫、咆哮，甚至再那么一刻，他发现那些石像动了。
很明显，陈剑洲对此记忆，发现很多石像甚至已经挪动了很远一段距离，只是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变化。
简直匪夷所思。
他却不停留，向着诡异继续前进。
突然，一块石板直立而起，挡住去路。如此也就罢了，那上边竟然用鲜血刻着四个大字：“回头是岸！”
回头？
一剑斩落，石板应声破碎，陈剑洲再定睛一看，地上完好如初，没有任何变化。
为了不让外人、仇家打扰自己，天城在这图好路上布置了很多手段，不至于要人性命，却能让他们沉迷于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陈剑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很有可能意识也会被影响，牵连到本体。
他越来越不放心，刚想要往那边赶去，莫名的兴奋袭来，那是肉身在召唤自己。
立刻后退，心有余悸。
肉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难道他一直都在蛰伏，只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不应该，三十三重封印，他不可能挣脱，那可是这个世界一大半最强者联手布下的结界。
除非……
当时那群朋友中有人做过手脚。
这样的话……天城眼波流转，第一次流露出绝望和痛苦。
陈剑洲不知道已经进入了多少层幻境，而肉身这时候暴露，是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