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言，裴大师要来？”
殿主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听着，又不敢确定。
颜言一叹，他还是太年轻了。
遂点点头：“殿主，准备一下吧，应该很快就到。”
说罢沉声对其他人道：“你们都给我放机灵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要自作聪明，知道了吗？”
然而直到日薄西山，还是没见到人影。
殿主由最初的不安到现在已经开始渐渐麻木，气氛越来越压抑，整整数千人在山下恭候裴大师到来，难不成是那弟子听错了？或许不是今天过来？
在所有人都开始烦躁的时候。
远方一辆马车姗姗来迟。
“臭道士，你说他们都得听你的？”
元珈不信，一直质问，牛鼻子听得烦了。
旗云殿算什么玩意儿，不配他亲自过来。这次主要还是像见一见陈剑洲的徒儿。
不见还好，见了真是狗都嫌。
他们师徒似乎对道士都不感冒，一个迫于淫威，还算老实。可这位，天不怕地不怕，老虎的胡须都敢扒拉下来做毛笔，自己胡须本就稀疏，这下还不如直接刮干净。
元珈挥挥小拳头，这牛鼻子当真可恶，师父让他过来办事，一个劲耍派头，还一直诋毁他，师父能忍徒儿不能忍。
故而才有了一只老虎须毛笔。
“瘦猴儿你收好了，以后你主文胖虎主武。在我之下，要彼此坦诚合作，不能见异思迁，见利忘义，见财忘本……”
大姐头口才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瘦猴儿兴高采烈道：“是是，一切凭大姐头吩咐。”
牛鼻子嘿嘿一笑，讥讽道：“小孩子过家家呢？”
“住嘴！”
“我偏要说，你师父不是个东西，不过对你这徒儿还算不错，这种事也让你胡闹。”
元珈大眼睛瞪得滚圆：“牛鼻子，你说什么？”
“哎呀，生气啦？哈哈哈……这样老夫就开心了。”
元珈在车厢内腾挪不开身体。
下了马车，众人就见到这样一幕。
堂堂的裴大师，竟然被元珈踹了一脚，而且更加得意忘形道：“敢骂我师父，找打不是。”
踹得很清，只是装装样子。
牛鼻子面露尴尬，小声威胁道：“臭丫头，你不吃我两颗板栗，我今天直接回去，看你怎么给你师父交代？”
元珈虽然胡闹，一听自己办砸了师父交代的事情，心中又急又气，跺跺脚，看着那么多人看着自己，也不管不顾了。
恶狠狠道：“我会还回来的。”
梆梆……
两下，不轻不重。
元珈恼火不已，是个人就喜欢赏自己板栗吃，父亲现在不敲板栗了，元宏又继承了他的作风。师父有一学一，如今又是这臭牛鼻子。
下次一定带个头盔出门。
“好了吧，好了就快办事。”
元珈委屈巴巴，裴大师越看越有趣，手指轻轻拿捏，似乎还想来两个。要不是元珈杀人一样的眼神，他真会如此。
那边旗云殿信任殿主已经走进几步，拱手跪下：“宋宁见过裴大师，宋宁罪该万死，还请大师息怒！”
徒然，数千弟子刷刷刷一起跪下，异口同声道：“请大师息怒！”
什么叫气派，这就叫气派。
牛鼻子往前慢慢地走，元珈惊在原地，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这牛鼻子仅仅站在这里，就能让他们卑躬屈膝？
难不成真是一个高人，我咋没发现捏？
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
裴大师冷冷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地臭虫，死人，只剩下厌烦。
“谁杀的他？”
新任殿主颤声道：“元珈将他击伤，最终死于旗云殿护殿大阵。”
“那就是你们杀的？”
新任殿主身体不受控制开始剧烈抽搐，一脚踢来，他不敢有任何反抗。
然后，最后只看见蔚蓝的天空渐渐暗淡，一切终于解脱了？
然而事情并没结束，一盆冷水下来，疼痛、恐惧被无限放大。
“欺宗灭祖！”
裴大师不屑道，看了看人群，却见一人毅然决然站了起来。
“你是？”
“颜言。”颜言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这事师兄并没有做错。”
“哦？”
牛鼻子用拂尘拍了拍对方脸颊，冷冷道：“那你说说怎么就没错了。”
“他，之前殿主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大至周围百里，小至整个旗云殿，谁人不怕，谁人没吃过苦头。”
颜言走过去，掀开宋殿主衣衫，只见后背密密麻麻，都是一条条痕迹清晰的鞭印。他又卷起自己胳膊，手上竟然被烙印了一个妾字。
奇耻大辱！
之前殿主所作所为可见一斑，牛鼻子其实也知道他作恶多端，却不想没有人约束，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可又能如何呢？
他不关心他们的委屈，更不关心旗云殿主该不该死，自己过来是要帮助元珈成立宗门，第一条就是不能让元珈被这一群为虎作伥的家伙给反噬。
恩情，元珈可以给，但自己只有震慑，让他们明白噬主的代价。
所以又是一脚，颜言啼血伫立原地。
元珈再也看不下去：“牛鼻子，你快住手！”
“呵呵，没事没事，元珈啊，就几只爬虫，何必怜悯。”
“不，他们都是人！”
他们都是人，这句声音仿佛天籁梵音，在他们心中长鸣。他们确实都是人，却重来没有被当做人来对待。
颜言感激不已，却不再抱有生的希望。
“元仙子，我们死便死了，这是罪有应得，你走远一些吧，我们不想脏了你的眼睛。”
“胡说什么？”
元珈拉过他，面相裴大师，没有任何恐惧：“裴大师，不要杀他们好不好？”
“他们生死算个屁！”牛鼻子朗声道：“若是以后再乱来，我一个不放过，你…还有你们，听见了没有！”
颜言点点头，却听他突然道：“你就是旗云殿以后的殿主。”
什么？
颜言不敢置信，然而对方的话不容反驳：“再有，抽调一些人马帮助元珈建立宗门，以后你们留下也好，离开也罢，该有的规矩必须有，记住了，你们这条命也是她给的，想要动她大可以试试看！”
一本厚厚的本子摔在颜言怀中：“这里边都说得清清楚楚，该怎么做都按规矩来，知道了吗？”
元珈站在中间，安抚道：“颜言，别怕他，以后合作愉快啦？”
颜言颤抖道：“元珈…谢……”
“谢什么谢，好啦好啦，让他们都起来吧。”元珈微笑道：“以后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