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凯从电梯里出来，往大厅前台方向走，一阵熟悉的女声入耳，他侧脸一瞥，即便戴着口罩，也能认得出来，眼里一抹惊喜之色。“郁恬？”
郁恬刚登记完，抬眼看向他，微微颔首，“邹先生。”
“别先生小姐的，喊得多生分，叫我邹凯就行。”他看着眼前的登记簿，冲着前台一笑，“美女，记住了，以后见着我身边这位，直接带她去52楼就行。”
前台美女还没有反应过来，邹凯已经领着郁恬向电梯口走去，“我带你上去，他在办公室，来了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郁恬赧然笑着，“怕他在忙，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邹凯打量了一下她手里的便当袋，嘴角微微扬起，“重不重，我帮你拎。”
“没关系的，不重。”
两人来到52楼，刚出电梯没多久就碰见了庄镇。庄镇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他俩，“凯哥，落东西了？”
“没有的事。”邹凯转头对身旁的郁恬介绍道，“他叫庄镇，珩洲的助理。”又看了眼庄镇，笑说：“还不快叫嫂子。”
庄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哥，咱不能这样啊，许嘉嫂子是抗疫模范，你可不能给她抹黑。看在你和珩哥往日的情分上，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邹凯鄙夷地瞧了他一眼，“里面那位的人我哪敢肖想？”
“里面那位……”庄镇回身看了看站在原地的郁恬，又看了看邹凯，惊得瞳孔放大。
邹凯也不管他信不信，带着郁恬继续往里走。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顾珩洲埋首在文件里还在想哪个没规矩的不敲门就进来，半晌觉得不对劲，便抬眸去看，瞬间欣喜地站起身，“怎么过来也不打个电话？”
郁恬摘下口罩冲他笑，“突击检查。”
他拉起她的手，正要带她去沙发那边坐。邹凯清咳了一下，“我这护花使者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打扰你俩，改天再一起吃饭。”
顾珩洲也没看他，冷冷地抛给他一句，“把门带上。”
邹凯笑着耸肩，出去顺手关上门。
他从她手里接过便当袋，低头看了看，“给我做的？”
“是呀，都饭点了，先吃了再忙吧。”
“好。”
便当盒不大，却装着好几样精致的姑苏菜，一壶奶白鲜香的鲫鱼豆腐汤，还有切好的餐后水果。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保温杯问：“这是什么？”
她打开盖子，一股清新的水果香气扑面而来，“金桔雪梨汤，见你早上还有点微咳，特意煮的。喝这个能止咳润肺，效果立竿见影。”
“好，我一定全部喝完。”他笑着揽过她的肩，“怎么对我这么好。”早上吃过她做的早餐，午餐又主动送过来，今天的惊喜确实挺多。
“说了要照顾你的嘛，我会尽力做个合格的女朋友的。”她一边说，一边把餐具递过来，“趁热吃。”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眼神亲昵又温柔，看到面前只有一副餐具，“怎么不一起？”
她说：“来之前我垫了点儿，不是很饿。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要是能全部吃完就是给我面子了。”
他笑了笑，“作为男朋友，这个面子必须给。”
蔬菜清淡可口，肉质鲜嫩多汁，都是为了照顾他病情的营养餐。鱼汤里还加了清脂化痰的白萝卜，鲜美爽口，他三下五除二就全部喝完了。
她坐在一旁，翻了翻旁边的商业杂志，随意地问他，“你平时除了应酬，在哪儿吃饭？”
“吃食堂。”
她想起上次在晟阳吃的那一餐，伙食还不错。
见她对着杂志发呆，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
“有没有兴趣下去转转，食堂在十三楼，带你去吃点。”
“不了，我吃过你们的食堂。”
“哦，什么时候？”他听了话兴渐浓。
“做项目贷款那会儿，蒋方亮请我吃过饭，就在晟阳的食堂。”她眯着眼笑。
回想起那时他们还不太熟，他决定重启话题，说道：“晟虹所有的员工食堂都是自营的，从厨师到档口的经营者都是自己员工，所以饮食各方面都有保障。尤其现在疫情防控要求严格，所有人都必须遵守分时分餐制。”
她听得很认真，想他年纪轻轻就能把这么大的晟虹管理得井井有条，背后付出的艰辛肯定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她下巴一抬，指了指他办公桌的方向，笑着问他，“我能坐坐你的位置吗？”
他二话不说放下筷子，拉着她就走过去，将她按在椅子里，笑说：“随便坐，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她双手一搭，左右转了转，看了眼桌上成堆的文件，还有眼前那份他还没有看完的报表，上面红笔圈圈叉叉做了不少标记和批注，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会那么喜欢权力，明明坐在这里需要背负的责任太重，一点也不轻松。即便他家财万贯，他也没有在可以放肆的年纪任意挥霍的自由，他的背后是许多靠着晟虹安身立命的员工。
他手臂搭在椅背上，低下头问她，“什么感觉？”
她转过头，双手攀上他的一只手臂，眼神如同稚子般纯粹，“顾珩洲，坐在这里，你会孤独吗？”
他轻抚着她的后脑，眸底泛出一丝冷寂，稍纵即逝的回忆像风一样无痕，“强者难免孤独，只有弱者才希望合群。”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他忽而莞尔，扬了扬眉，“你如果每天给我送外卖，我想孤独都难。”
她站起身，手臂绕在他腰后，慧黠地笑了笑，“给你当外卖员是不是比银行工资高？”
他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所以你想跳槽来我这儿了？”
她摇摇头，“不至于不至于，万一顾总你哪天看不顺眼把我换了，那我岂不是失恋又失业？”
他闻言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郁恬。”
“嗯？”
“不会再有别人了。”说完，他便搂她入怀，寸骨柔情都留给她一人。
她微微愕然，拥着他，侧脸贴近他胸前的滚烫，不忍打破这一室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