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什么？”
四夫人到底是孩子们的母亲，母性本就至强至刚，听到此处，再站不住。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到了姐妹俩跟前，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子，扶着七娘小小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小七可能告诉母亲，你和姐姐要做什么？”七娘到底年幼些，性子也活泼一些，与四夫人的关系不像六娘那样冷漠，四夫人这才敢这样直接地接触到七娘，问些问题。
七娘却是有些尴尬，看着姐姐立刻神情立刻转为在外时的冷漠，情急之下不由涨红了脸：“母亲你先放开我啊！”
听闻七娘带着明显的嫌弃与抱怨，四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看着自己还扶着七娘小小肩膀的双手，不由立刻松手，脚也不自觉的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拉开与孩子们的距离。只是也许是移动的速度快了些，一个不小心便双脚便绞在了一起，眼看着就要摔倒，菘蕴却也适时伸出了手，将人揽住了，这才沉声提醒道：“站稳了！”
感受到腰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四夫人却是在站稳过后立刻转身，下意识地开口问道：“是我不好，只是你身子可有何处不适？”不等菘蕴回答，平日里的温柔怯懦都不复存在，只是满心满眼的着急，担心因为自己这一撞，会将菘蕴撞出个好歹来。菘蕴并不回答，却也并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四夫人悉心检查。
看着菘蕴面色平静，眼神安定，身子更是不动如山，四夫人知晓自己这是还未习惯自己丈夫的健康。纵然这一回回来之后，菘蕴便再没有了病恹恹的模样便罢，就连晚上入睡前，替他换下外袍之时，四夫人讶异发现菘蕴原先前胸后背的皮肤下有着能够清晰可见黑色脉络呈流动之势，在身体各处乱窜，如今也是无处可寻。四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菘蕴并非只是面上的健康，就连一些身体上的顽疾都不复再见。
不过是离开身体外出了一次，明明这些天自己细心照顾的身体并无任何好转的迹象，却在他魂体回归之后，瞬间变成了一个健康人的模样。任谁，也无从相信。不敢再看菘蕴的脸，四夫人立刻低了头转身看着七娘，柔声说道：“是母亲不对，不该随意碰你。母亲往后再不乱碰了，只是小七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姐姐想做什么？”
虽然是在对七娘说话，四夫人说到最后，目光却是停在了六娘脸上。见她小小的一张脸具是冷漠，眼神也是格外平静，四夫人不由颤抖了声音：“可是你们要做些危险之事？你们还这样小，这样脆弱，哪里能够承受得住那些虎狼环饲的场面。尤其是小六，我知晓你心中较着劲儿，但是你如今只是个孩子，便如寻常孩子一般，又有何不好？”
四夫人并不痴傻，凭着她能够迅速切换成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容以应对许多突发之事，便知晓她亦有她的智慧。六娘七娘的保证，她听见了，只是对于事情原委，却是毫不知情。想到菘蕴曾经在温柔时，也曾偶尔提过一些自己的往事，四夫人一下便想偏了。看着六娘坚毅的小脸，七娘还在皱眉轻轻地擦拭被自己碰过的肩头，四夫人鼓足了勇气，随后转身对上原本并不十分敢直视的菘蕴，坚定地说道：“她们和您不一样，无法走如您一般的老路。您那时候虽不过十岁便独闯猛兽密林，获得一众族人的认同，但是到底是纯粹的血族之人。不说旁的，您的身体强度便高了许多，小六小七，终究是脆弱了些，无您一般的强势。”
菘蕴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六娘七娘错愕的眼神，温声说道：“你们自己解释吧，都给你们母亲误导到哪里去了！”
七娘倒也不再试图擦去四夫人残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菘蕴身上：“父亲十岁的事情都记得么？不是对于天道惩罚之前的记忆模糊得很了，怎么会母亲知晓我和姐姐都不知的。”说到此，七娘却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转头看着六娘问道：“不对，也许姐姐知道呢，毕竟父亲更喜欢姐姐多些。”
这一番话说出，便是七娘自己都惊了一下。无意间，竟是将心里话直接说了出口，尤其是，七娘目光复杂的落在了四夫人身上，尤其是连母亲也在场，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七娘心中惊疑不定，只是后悔亦无用，看了看六娘又看了看菘蕴，终是带着些倔强又带了些孩子气一鼓作气道：“虽然父亲也喜欢我，但是我也能感受得到，父亲更喜欢姐姐。而且不止是父亲，族人们，侯府的哥哥姐姐们，纪思斋的先生们，都更喜欢姐姐。”
菘蕴能够看透世间人心，只要他愿意，世界在他眼中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只是，这样的能力，同族人之间却是没有那般容易。不过因着菘蕴可怖可怕的实力，尽管化作周易的菘蕴幼年能力几近全无，纵是一点点恢复到如今，却也不及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今非昔比，面对强大的族人菘蕴无计可施，但是对孩子们，却是能够一眼看透的。
不过是靠着余威，与天罚过后尚能存活下来的逆天能力，继续凝聚了日渐松散的血族部众。菘蕴擅于窥探世人，其窥视内心的能力，在全盛时期的菘蕴更是除却天神之外无人能挡。这本该是菘蕴本能之举，但是却不包括自己的孩子们。菘蕴知晓，自己的女儿们会一天天长大，不论快或者慢，毕竟六娘落地初期，无人知晓她到底是人还是血族。
孩子们长大，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秘密，菘蕴本能的知晓，自己没有任何权利去窥探孩子心中所思所想。是以，他主动的将自己与孩子之间的联系掐断，便如人类的父亲与女儿一般，在彼此尊重之中看着她们一日日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