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了大师喝了口茶，声音如沉沉钟声，字字句句在他耳畔缭绕，“后来，她从我这处得知你身中碧茶之毒，一面派人满大雍找你，一面收集珍稀药材替你研制解毒丸。”
“这神行丹便是她为你特意炼制的，可惜这十年来你毒素深入肺腑，已然不可解。她也深知这点，打那之后便郁郁寡欢，终日困在青离居，大门不迈小门不出。”
他的话很轻很轻，听得李莲花眼底有痛色悄然弥漫。他无法想象夭夭是怎么撑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她身体康健不错，心上的创伤却无人能治，只能抱着要李相夷活的执念，一遍遍地鼓励自己活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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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说她和任扶风很像。两人就像是一面镜子，不仅有着相同的经历，还有着相同的千疮百孔之心。当年她救下任扶风，又何尝不是在救自己，在告诉自己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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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难过得要窒息，努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脏的剧烈疼痛抚平。
“到底是冷宫上亲自养大的姑娘，他见不得她日渐消沉，便求到老衲的面前，从老衲这儿得知了你的下落。”无了大师眼中流露的悲悯，看得叫人无比动容，“后面的事情，李施主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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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嘉州相遇，就是药师宫人的安排，并非什么缘分。李莲花暗自心惊，又为有人真正关心、照顾着白夭夭感到高兴。她到底不是孤身一人，也非孤苦无依，还有药师宫的同门们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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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了大师顿了顿，默默凝视着面色苍白的李莲花，“少宫上于你，此情无关男女之爱，是执念，是信仰，亦是她在苦海中求生的浮木。”
“……”
李莲花有水汽在眼底氤氲，难过得要命。纵使她对自己无爱，仍旧把他当成救赎吗？他不过是朝她伸了一次手，救了她一次，当真值得她把自己奉若神明？真是个傻姑娘……
“但如今，这份感情得到催化，升华为爱。是李施主让她明白活着是件很美好的事情，教会她放不开的事情要学会放下。”
这是无了大师所希望的，也是药师宫众人心中的期盼。
李莲花瞬间僵住，嘶哑着声音，缓缓道：“明明是我得到了她的救赎，是她让我明白活着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现在却告诉他，她是因他而有了活着的动力。
这个傻瓜……真的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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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了大师发出一声轻叹，慈祥的脸庞上有笑意徐徐晕染。他满是欣慰道：“老衲知晓，有李施主在身边，少宫上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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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说是他救了她，恰恰相反，李莲花才是最需要白夭夭的人。若非她的出现，给他昏暗的人生里带来一丝光亮，恐怕他就此拖着残破的身躯，找个无人之地安静地死去。
他要如何做，才能不负她满腔深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莲花默默抬头，温和地与他对视，“和尚，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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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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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水，他是离不得水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