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制裁（四）
听沈妃这样说，卓今齐当即明白了，自己这是猜对了。沈妃果然在抱有幻想。
心中冷嘲一声，卓今齐面上不动声色。
……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父皇既让自己入宫来了，明面上将一切守卫都放开了，实则却是外松内紧，他都没有首肯的让沈妃见老九这事儿，若是自己偷偷摸摸的就给办了，那才当真是后患无穷。
更何况，这是要牵扯到自己阳奉阴违，明着答应他会按照他的吩咐做，实则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将老九藏在了羿夫人的医馆里。
这事儿若是牵扯出来了，那是可大可小的。
往大了说，自己对父皇撒谎，那么过往自己所说的所做的，随便牵扯出来一个，便会上升到不信任的程度，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沈妃目视着儿子的神情变化，知道他大概不会答应了，心下一沉，正要开口，听到卓今齐的声音，“母妃若是还想老九继续安安生生的在这丰都城里活着，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见他了。您还以为当下的宫苑里，是个密不透风的墙么？父皇既让儿臣过来了，便不会不管不顾的，十米外，百米外，指不定有多少重禁卫军守着，就算是儿子能插翅飞出去，再带着老九飞进来，见他一面，你也活不成的。反倒还会牵连出老九的事情出来。当初老九这条命是如何留下来的，母妃比儿臣更清楚，若是再因为老九的事情触怒了龙颜，父皇是否依旧还留着老九的性命在这世界上，儿臣不敢保证，母妃你也不敢确定吧？”
沈妃心头一寒，她的确是忽略掉这个细节了。
但即便看不到老九，她还是照样可以救的呀！“你当初不是在众目睽睽，那么多人看着监斩台的情况下，都能将楼彻的命给救回来么？那么这次换我呢？换母妃呢？你是不是也得救母妃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就这样去见阎王啊！”
至此，卓今齐对沈妃娘娘的所有预设都一一应验了，母妃果然还想着逃命。
忍不住心中嘲弄，卓今齐迎上沈妃的目光，坦然的道，“母妃，你当着父皇的面将一切都应承下来的时候，脑海中在想的是什么？”
沈妃一怔，下意识道，“自然是在想你们啊，母妃活这半辈子，还不都是围着你们转的，只要你们好，母妃……”
“母妃今天去死了，我们才能彻彻底底的好。”
沈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亲眼对上儿子那毫无情绪的面孔时，沈妃都还在诧异，这当真是从自己那疼爱了半辈子的儿子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么？
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震惊看着卓今齐。
相比之下，卓今齐就淡然很多了。
“母妃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只要你们都好，让母妃做什么都成。现在，就是母妃应诺这句话的时候了，母妃，你踏踏实实的去吧，剩下九弟在儿臣的身边，儿臣定会照料得当的。”
沈妃瞳孔紧缩，“你在入宫之前，可曾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卓今齐坦然道，“知道紫嫣那宫女的事情。”
“所以，你是一早就决定要舍弃母妃了，对不对？”
卓今齐没有否认，只是说，“楼彻那一次，并不仅仅是儿子一个人策划并行动的，父皇也参与其中，是他不想要楼彻死，觉得留着楼彻有用，因此，楼彻才能侥幸逃脱。儿臣这样说，母妃该懂了吧？”
这奉苍的天下，终究是磐文帝的天下，他想要谁今天死，谁自然就活不到明天。
沈妃皱眉皱眉再皱眉，“这怎么可能呢，楼彻，跟你父皇，这怎么可能呢？”
上一次老六入宫来时，只匆匆交代了楼彻还活着，说了这事儿跟父皇有关，还说父皇很可能会站在自己这边，可他并没有详细说楼彻那次的死，是磐文帝全力策划的啊！
沈妃的一颗心几乎都空了。脑子整个都是懵的，如果照搬照抄楼彻的法子不行的话，那岂非，自己还要面临死劫？
卓今齐眼看着沈妃的脸色渐渐惨白，只得长叹一声，“母妃，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今天儿臣冒险将你给救出去了，万一，万一被父皇中途发现了，不仅仅你一力承担的做法没有收到好的效果，反倒是因为咱们逃脱的事情，会牵连着沈家和儿臣，一并都下地狱，难道母妃想要冒险，希望我们给你一起陪葬么？”
沈妃瞬间不知如何辩白，难道她不想死也有错么？
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全是自己的过错吧？凭什么今天就要自己去死呢？
她仍死咬着下唇，不肯下决断。
卓今齐见状，知道不出绝招是不成了。便直接提起了酒壶，将酒盅给斟满。
沈妃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下意识的将屁股往凳子的后半边挪了挪。
只见卓今齐将那酒盅斟满了之后，并没有递送到沈妃的嘴边，而是凑近到了他自己的下颌处，“不过儿臣也理解母妃的苦衷，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上路，一定很难受，不如儿臣就陪着你吧，这样也好，能够换给沈家一片晴天，看在母妃和儿臣的面子上，父皇也不会难为老九的。”
说着，他将酒盅更靠近了自己。
沈妃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直接从卓今齐的手里夺过了酒盅，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张口一下子就灌入了嘴巴里。
酒入口的一瞬间，想起在唇齿之间萦绕，辣得她整个面孔都抽抽了。
寸秒之后，沈妃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她惊恐的松了手，那酒盅伴随着叮当的响声，坠落到了地面上，并未碎裂，而是颠了两下，跳到了卓今齐的脚下。
卓今齐淡然的将酒盅拾起来，放在了托盘它原本就站着的位置。随后淡定转头，看着沈妃。
对上他那双清冷眸子的瞬间，沈妃心头一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压根没打算饮酒，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