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说完后就不再说话，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伊莱亚斯。
他所说的“没有心”并不是嘲笑对方冷酷无情，而是指祭司和他一样都已经把“爱”都换成了力量。
也就是说，他们很难感知到正常人能感知的正面情绪。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很难和人产生长久联系，最后都会成为没有同理心的反社会疯子。
渡舟是。
——但伊莱亚斯不是。
他知道渡舟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才是同类，但却并不这么认为。
“你算什么东西。”
伊莱亚斯对此哼笑了一声。他比渡舟要高半个头，居高临下时眼里全是杀意。
渡舟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的性格其实也很糟糕，骨子里刻满傲慢，瞧不起其他人。
但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伊莱亚斯。
那个能凭借一己之力杀穿教会，还被收入北方教堂的狠人。
以往犯下这样亵渎教会威名的人早就被当众烧死了。
大概是教会的偏好，他们特别喜欢施加火刑。
莱诺曾经评价这些人想必是从小没收到过温暖吧——他讲了一个很巧妙的笑话，但当时伊莱亚斯没听懂。
要知道解释笑点就会让笑话变得不好笑。
莱诺为此冲伊莱亚斯翻了好几个白眼，并尖锐的说“糟糕透了，毫无幽默感，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和你做室友”！
然后他就被伊莱亚斯一脚踢出门去。
由此可见，祭司是个不好惹的人。
渡舟忍了忍，才勉强耐住性子，没有立刻翻脸。但脸色并不好看，说话也一字一顿，“你什么意思？”
要是其他人对上他，恐怕会被吓到。
但伊莱亚斯是谁？一个我行我素完全不给人面子的混蛋。他打娘胎里就胆大妄为。
他根本看不上渡舟，也不会害怕。
就像一只蚂蚁在你面前做出凶狠的表情，你却只觉得好笑。
哪怕这个人只比他低一阶。
但在超凡者之中，一阶就是天坎。
“你是聋了吗？”年轻的祭司那双绿色眼睛里全是直白的嘲讽，“我说，滚！”
他的目光像是要把人从头到尾审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啧！
显然伊莱亚斯骂了两次渡舟，而渡舟全都听到了，所以被气得面目扭曲。
“我不想和教堂产生矛盾。不过如果他们失去一个六阶，换来一个五阶，也不是一件特别让人觉得恼火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六阶是个不听指挥的刺头时。”
渡舟气极反笑。
往往这个时候，他的脑子越清醒，仇恨也越深刻。
这句话中的威胁之意伊莱亚斯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并不害怕，反而真诚且疑惑的发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打败我？”
渡舟笑了。
他眯起眼睛，像一只狡猾的野兽。
明明身处布满尸骨和鲜血的地面上，但自在得却像待在自己的领土上。
“总要试一试嘛。”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了莱诺的武器。
渡舟用双刀的时候显得非常熟练，锋利的刀子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
注意到伊莱亚斯的视线，他挑了一下眉，露出个笑容，“你认识这刀？”
这虽然是疑问句，说话的语气却很肯定。
废话，当然认识。
毕竟莱诺在出租屋的时候嚷嚷过自己的双刀是多么多么的锋利，多么多么的好用。
伊莱亚斯收回视线，神色没什么变化。
渡舟却从中读出了什么。
他手指搭在刀柄上，露出一个暧昧且邪恶的笑。然后勾起嘴角，轻声说:“哎呀，看来莱诺有和你提到过我？”
伊莱亚斯面无表情，“他说你是个傻逼。”
其实这是他想对渡舟说的话。
莱诺分明说的是:“那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我偶尔觉得他没有死，等着从什么下水道里爬出来掐死我。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啦~”
渡舟喃喃自语，“还真的像他会说的话啊……”
伊莱亚斯心想:呵呵，看来你对莱诺的了解没我深。
他心里畅快了些，连一直拧着的眉都松了。
渡舟自言自语了一会，回过神来，眼神中带着挑衅。
伊莱亚斯的心情又不爽了。
就像多变的夏季，上一秒还在出太阳，下一秒就下暴雨。
应该挖了这家伙的眼睛。看着就讨人厌。
他低头看了看莱诺，觉得还没清醒的侦探有点碍手碍脚。
要不，直接把人弄醒吧。虽然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反正超凡者又没有那么脆弱，只要没死就行！
不然抱着人很影响打架的。
而且，他抱了很久了，手有点酸。
伊莱亚斯拒不承认他抱莱诺其实很轻松。
哪怕莱诺不是个身材瘦弱苗条矮小的少年，而是个身材高大沉得要命的男人。
但如果叫莱诺被渡舟和他手下抓住了，伊莱亚斯是很不乐意的。
既然不能抱，不能丢，那就把人叫醒吧！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
分明空气中的气氛剑拔弩张，渡舟的表情却突然变了。
他身体一僵，视线越过伊莱亚斯，看向更远的地方。
一直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连嘴角的弧度都被压了下去。
他不再做出一副随时出手的架势。
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准备玩游戏而被家长叫去做作业一样，充满沮丧和厌烦。
渡舟一边企图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把双刀藏起来，一边大叫:“啊，你来得也太快了吧。没意思！”
伊莱亚斯收敛眉间的战意，对后面的来者有了大概的猜测。
他们也就被发现一会吧？来得这么快，真是奇怪啊。
呵，也不知道是家里快破产了闲着没事干吗？
这是第二个伊莱亚斯只在莱诺口中听过，而没有见面的人了。
现在他不担心渡舟会动手，除非这家伙不要命了。
伊莱亚斯转过身去，先是看见了一尾白。
助手还是和上一次见面一样的穿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换衣服，还是衣柜里全是一模一样的衣服。
想必是后者。
但青年此时的状态和面对莱诺时完全不同。
一尾白微微弯着腰，走在侧后方一步的位置，脸上带着恭敬。
伊莱亚斯不知道私家侦探莱诺·卡斯特尔，但他知道艾伯特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