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怎么净做白日大梦呢！”花千放不满意伺清自诩比路千夜在苏清宵心中位置高，“全都是你一人一言之辞，那传闻不信也罢。”
花千放的心里是难受的，但其实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肯定是真的。只是自己想不开要来对峙，因为他觉得伺清入府别有目的。
“我知道你来路府是别有用心，但若是想要靠近她，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花千放算是直接摊牌，他似乎忘了连遥城请他来可是为自己做证明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伺清也直接回怼，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一个能在泛陆高手排名前十的人，“明日清宜夫人来，你可是要靠我作证的，为什么今夜要来烦我？”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花千放的行为匪夷所思，毕竟按道理来说，伺清不论怀着何种心思入府，作证完也会离开的。
这样实在得不偿失。
“连侍卫上天礁山问长老了，我不一定需要你的作证。”说来花千放从未这般针对一个人，从来礼仪彬彬的，没想到还是个倔强的人，“我只想知道你来此的目的。”
伺清自然不会告诉他。
两人一直对峙到天色暗下来，花千放回去继续照看苏清宵时，才看到路啸之静静趴在他娘亲床边，睡着了。
花千放抱起他来，将他放到偏阁的屋子里睡下，又盖上了被子，这才出门敛好门。
“清宣少爷，你还没有睡？”
院子里站着一个孩童，那是刚洗漱，拆了头发的苏清宣。花千放走过去，看着他，知道他是想要了解自己亲姐姐的状况。
苏清宣和老师在院中石桌上坐下来，抬起头认真问道：“老师平日里对我们说过，你是一个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去做的人。大姐姐如今身在丞相之位，老师决心陪着她护着她，是不是也会陪着她入政？”
“清宣少爷希望老师入政？”
花千放一直很喜欢眼前这个孩子，他年少老成，聪明不比啸之少。
入政这件事，他花千放在深城皇宫里就一直在躲避，回到姜洲长京城，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况且他怎么才能入政，不还是要靠苏清宵想办法？
“大人还没有醒过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恐怕老师也是在没有心力考虑。”花千放是很认真在跟面前的少年说话，“若说入政，我觉得清宣少爷比我合适。”
他是永宁侯苏政明的儿子，是苏清宵的弟弟，不论是靠家世背景入政，还是靠自己参加科举考试入政，都合适。
只是他还小。
“大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老师没有紧张，便相信她是平安的。”苏清宣对老师非常信任，“我只想知道，姐姐何时醒来。”
花千放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苏清宵绝不简简单单是个凡人，花千放只知道这一点。因为能被天礁山重视的人，都是跟天上神仙有关的。
“或许自有天命。”
花千放不喜欢这句话，但他只能这样想。
————
那夜花千放和苏清宣在院子里畅谈很久，直到午夜子时，花千放终于送走了这位小祖宗。
花千放辗转回屋子，打算就在苏清宵床边守一夜时，忽然又听到她满头大汗，开始呼唤：“爹……路千夜……别离开我！我会救你们的！”
“清宵，我在，清宵醒醒！”
花千放轻轻为苏清宵擦去她额头的汗珠，开始安抚她的梦魇之症。他期待立马将自己怀中的人唤醒，可惜怎么也唤不醒。
“四长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花千放摇了摇头，只能将苏清宵拥在怀里，只身坐在床榻一角，只希望她平静下来。
殊不知门外院中偷偷潜进来的光头和尚，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窗，看到了屋子里的那一幕。他没有见过苏清宵和路千夜的相处，但他现在见到了花千放的无微不至。
“我到底输在了哪里，能让你忘了我的存在。”
伺清静静沉思，一个人乘着月光走回了住的院子。
七年前他在国寺做打水扫地的活计时，那个衣袂飘拂的少女闯进来，问他叫什么名字：“喂，小和尚，你会讲经吗？”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永宁侯苏府的嫡女大小姐苏清宵。
伺清从未听他叫过自己的名字，每次苏清宵偷偷到国寺来找他，都会愤懑不停地向他述说大王爷李瑞的缺点。
“李瑞那么喜欢钟翎儿，为什么不直接向陛下述说，退了我和他的婚约！”伺清记得那时的苏清宵骄纵又直接，什么都告诉他，“小和尚，出家人会动凡心吗？”
师父告诉过伺清，做了和尚就要断凡尘，斩情丝，但他自打遇到了这个大小姐，就满脑子都是女色。
“出家人，出家人不会动凡心。”
那时的伺清胆子很小，他就算是硬撑也不敢说动心了。
“不动凡心？看来我想和你一起私奔，不成了？”说那句话的苏清宵，绝望又无奈，“只能回瑞王府去，只能回去做我的王妃。”
伺清立马鼓起勇气说，我带你走。
苏清宵笑了，摇摇头回去了。
再后来，苏清宵听说在瑞王府遇刺，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再也没有来过国寺。再没多久，就听说苏清宵嫁进了丞相府，嫁给了花天酒地的路千夜。
“她是自暴自弃了吗？”
伺清无数次问自己，但都没有想出来结果。直到后来岁月变迁，路千夜死了，她回来，只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去找皇后蔺蔷。
还记得她入国寺来非要去大厅时，伺清拼了命不让去，就是为了跟她多说几句话，让她想起来一年前的过往。
“若夫人执意要去佛堂的，就别怪小僧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俗世礼节。”彼时还是小少年的伺清伸手来就将苏清宵扛在了肩膀上，“对不住。”
“伺清你个小和尚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敢碰我家夫人！”清泠追在身后，不料被伺清关门的一瞬，挡在了外面，“小和尚你开门！”
小和尚看着她：“清宵姐姐，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是吗？”
突如奇来的一句“姐姐”，忽然堵住了苏清宵想说点什么的嘴巴。她望着面前的小少年，穿的是陈旧但不破旧的纳衣，他这个小和尚，还能是和启素素一样有交情的人不可？
“你认识我，一个出家之人，还称呼我为姐姐？”被他放下来在房屋里，苏清宵盯着面前眼神灼热的伺清，“我不记得你是谁，难不成你放我进来，还因为是旧识？”
伺清挡在门框上，只是淡定看着一脸冷漠的她：“去年在国寺有缘的，你每次在瑞王府受了委屈，都会来这里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