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可能没有反应。更何况《人格》这个组已经连续两天出事了。谣言这不就来了吗。
“哎呀，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还是开了眼界，真是不能得罪祖师。聂导今天早上好像去拜拜了。”摄影组某人摇着头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那都不算什么，我工作就是为了八卦，工资都不算什么。我可开心了，巴不得天天都有事情发生。”
“咦，你好阴暗。我怀疑就是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太多了，剧组才会这么衰。”
“什么阴暗，会不会说话。我勤勤恳恳打工，换两条八卦当加班费怎么啦？不过我真想不到余光启会是这种人诶。”
“那个童星不是十几年零绯闻吗，难道都是这样？”
“哎哎，来了来了。”
余光启一如既往地和大家打招呼，结果只是被他们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霍骥野走到他身边小声地问，“你那个陆晗光有没有消息，这才一天你的‘丰功伟绩’就传遍了。过两天还不知道外面会怎么发酵。”
“我相信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要拍好我自己的戏就行了。”余光启尽量不去想昨天的事，也尽量忽略工作人员前后不一的态度。
“说的也是。”总不能让余光启找每一个人都解释一遍。
很快就有人给他们送来今天的拍摄表。
“霍骥野老师，这是今天的安排。”
“你的。”
截然不同的态度，相差不过一天。不对，准确来说是十个小时。
等那个小姑娘走后，霍骥野“扑哧”一声笑出来，“余大新人，你得让陆晗光抓点紧了。”
余光启有点生气，“你不安慰就算了，还落井下石。我祝你也被人陷害！”他话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骥野心里想的是，还有力气生气，心情还算不错。
因为郭兴请假，所以今天没有大群戏。多是一些三两抓对，在一个房间就能拍完的对白戏。这当中佟之予和郭准当然是戏份最多的。
刘玉怜把房门一关。“孩子们都出去了，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刘继业说，“你先坐。”
刘玉怜脸色一变，“你要说什么这么严重。”
刘继业脸向窗，“我有个私生子。”
刘玉怜坐不住了立刻起身，“你什么意思。”
刘继业缓缓转身，“除了你生的两个，我还有个私生子。”
“刘继业你耍我？”
“轻点，孩子不在，佣人也会听见。”
“那两份dNA报告我也给你看过了，全是你的，你还不满意？”
“玉怜，我只是怕万一都不是我的。”
刘玉怜被他一句话噎住。很奇怪，刘继业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被带绿帽的愤怒，反而对刘玉怜有种被乞求和委屈。
“那他们生下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验？现在是怎么样，怪我？刘继业我三年给你们生了两个。你一句怕不是你的？”
“我说了轻点声。”刘继业有些理亏的恼怒。“总之我已经让人叫他回来了，不过是用你的名义。”
“刘继业，你够狠。我马玉怜是人，不是你的工具。”
“你叫刘玉怜，和我姓。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马玉怜。你不用担心遗产变少了，我答应你，你的那一份不会变，剩下的让他们三兄弟分。好不好？”
刘玉怜笑出声，“我懂了，你是怕自己撑不到他回来的那天。哈哈哈，到头来我还是你的工具，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卡！好。非常好。”
佟之予一秒出戏，走到郭准旁边问：“你昨天到哪去了。”
郭准轻描淡写，“哦。拍完戏回家休息了。”
佟之予忍不住问，“钱的事情解决了吗？”
郭准闭眼，“没有，我会再想办法。”
“我找人查过《人格》这个项目。一期樊盛完全能吃下来，二期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着投一点。”
“真的吗，太好了之予。”郭准激动得抱住佟之予。“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理解我的。”
另一个房间里，霍骥野和余光启第一次在没有其他演员的情况下同场演戏，同台竞技。
“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汪舒茵挪用公款的证据，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你的。”霍骥野拿给余光启一份文件。
“卡，这里改一下。”导演对霍骥野说，“你来一下。”
余光启看着导演和霍骥野又说又比划，而霍骥野一直点头。
导演拍了两次手，“好，我们再来一次。”
余光启照常演，霍骥野把文件甩在地上。余光启先是吃惊，立刻接住霍骥野抛来的戏，拿起文件假装翻了翻。“很好。梁警官，我还以为全天下你最正气凛然。不一样都是从污泥里爬出来的吗。合作愉快，刘家二少爷。”
“好！过了。”
“你看，他们两个确实有点火花，你看那眼睛，电光石火的。”
“有点意思。”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胖男人站在监视器后面，“不好意思两位老师，有些事想和你们讨论一下。”
“可以啊。”余光启先答应。
“两位老师是这样，我是剧中两位这条支线的编剧，我叫钟强。”
“你好。”
“你好，钟强。”
两人象征性地和钟强握手。“我就直说了，老师。其实我们编剧接到的任务是把支线的内容也当成主线来写。写完整，写具体，写得有血有肉。”
“恩恩，我们知道。剧本里有很多伏笔。”余光启点点头，看一眼霍骥野，他还是酷酷地坐着不说话。
“刚才看了两位的表演。我可以感受到两位的表演给后编剧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如果两位能够接受的话，我想把两位的结局写得黑暗残酷一些。”
“啊？”余光启不解，“这样应该播不了吧。”
“是这样的。我们得到消息，除了电视播出的版本需要伟光正以外，后续的网播版尺度可以放宽一些。”钟强耐心解释。
“网播也不错。”霍骥野冷不丁插一句话。
“老师，这个可能网播也有困难。”
“那还是播不了啊。”
“还有一个办法。除了网播，之后还会推出《人格》的个人全收集版。刘震名和韦康的故事将会收集在个人版当中。”
“我知道，国外的周边模式。”
“对对，和那个差不多。”钟强眼里满是期待。
“台播，网播……等到观众自主购买至少也是第三轮了吧，时间拉得太长了。到时候《人格》这个项目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有就拍，没有大家都没得拍。”余光启不解。
钟强要说不说的样子，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
霍骥野点破，直接对钟强发问：“如果我们按照现在这版剧本拍，台播的时候多少还能得到些关注；如果我们按照你的想法拍，是不是连现在的剧本都要改。”
“是。”
“那过审以后会删多少戏份。”
“大概百分之四十左右。”
“等等，你们一人一句说的太快了，什么删戏份，什么百分之四十。慢点说。”
霍骥野和余光启解释，“简单来说，钟编剧想要提前把刘震名和韦康的故事线埋在前面。钟编剧，纯粹是出于个人好奇。《人格》的编剧真有这么大权力吗？”
钟强点点头，“我们有整个编剧团，这部戏花在编剧上的钱，可能和花在你们演员身上的差不了多少。”
霍余两人互看了一眼。霍骥野继续说，“风险大，周期长，回报还不确定。我做不了。”
钟强眼里的光像是消失了。他认命到，“好吧。尊重两位老师的选择。”
余光启的答案突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霍骥野和余光启接着拍下一场，钟强也不再站在监视器前看着他们，有的只是导演和刚才的一群工作人员，好像编剧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片场一样。
佟之予和郭准拍完了两人的对手戏，各自准备转场。佟之予接下来和曲如柔对戏，郭准则是和饶仁辅对戏。
另一个房间。郭兴请假，曲如柔荣获最闲演员。她待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对着助理发牢骚。“我还想搞点绯闻放出去，谁想到一个个这么有本事。一会装神弄鬼一会英雄救美的，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柔儿，咱们稳扎稳打。等你再多拍几场，胥旋朗他换不了你了，再出手也不迟啊。”
“我当然知道。”不是抱着这种打算，哪里轮得到那个女临演和余光启传绯闻。就算是郭准郭兴，她也一样敢放手一试！“都是我玩剩下的东西。”
“是是是，消消气。等这边站稳了，《贪生》那边才好慢慢谈。”
曲如柔吃了口身边的点心，抱怨一句，“那个郭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管他的，咱们好好休息，今天你和佟之予还有几场戏。待会睡个美容觉，一定把她给比下去了。”
曲如柔满不在意，“影后。她拿奖的片子我看了，能拿影后纯纯是捡漏。”
“她和你比起来，就是赢在一个入行早，地位高。”
“她赢在一个年龄大。”
“说得对，说得对，赢在一个年龄大。”
曲如柔总算笑起来，休息室里的氛围也终于不那么沉闷。
有人在外面敲门，曲如柔示意开门。甜着嗓子喊了一声，“请进！”
“柔姐，三十分钟后准备拍你和佟姐的戏。”
“好的，知道了。”
郭准和饶仁辅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你说那个孩子在欧洲办演唱会还没回来？”刘继业说。
“是啊。等他回来，最快也得三个月以后了。”韦行健答。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想办法让他尽快回来。”
“办全球巡演是他的梦想，你这个时候让他取消巡演回国，肯定会被他记恨。”
“恨也没办法。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需要他认我，你找个借口把他带来，我只要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飞去欧洲看他的演唱会呢？搞张票回来可比搞个人回来容易多了。”
“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我今天敢飞一趟欧洲，报纸明天就敢写我秘密就医。公司的股价不要了？正因为难才要你去办——你就和他说你病重了，让他马上回国。”
“你不知道。这小子强得很，和你是一模一样。我怕我劝不了。”
两个老头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一开始是在为一个孩子争辩，后来又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互相揭短，到最后变成了互诉衷肠，把这些年隐藏在心底的真相和满腹的遗憾剖开，呈现在阳光之下。
“好，两个人保持不动。我们取一个背影。非常好——韦行健把手搭在刘继业肩膀上，保持，保持。好，卡！”
下了戏，饶仁辅关心地问郭准，“身体怎么样。”
郭准摇摇头，“还可以。”
“头还不舒服？”
郭准说：“说不好。一到场地来就感觉昏昏沉沉的，好像提不起劲。”
“我听说你弟给你求药去了？”
“说到他……饶老师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个歉。他那天就是太紧张我了，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
“理解理解。”饶仁辅笑眯眯的，“不过我听说胡师傅去了道观以后，可从来没见过男客。”
“嗨。他碰了壁明天就会回来了。”郭准顺着饶仁辅的话说。
“要不我在家里再找找，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好受一点。”
“还是算了吧饶老师。我的戏份其实没那么多，我忍一忍，早点拍完早点结束就是了。”
“哎。这我要批评你。身体是自己的，一贯忍，其实都是在不断消耗阳气、精气。这对身体可不好。”
“那这么说还得麻烦饶老师替我想想办法。”
“我想想。”饶仁辅若有所思。
休息的间隙，郭兴发来消息：哥，搞定了。我从胡拾逸的情人那里拿到些货，正往这边赶。
“东西是真的吗？”
“是真的，都对得上。”
“好，等你回来戏才能继续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