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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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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第783梦-诊室里的白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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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淌过客厅地板时,我正对着镜子给儿子系领结。

“懿哥,今天去医院要乖,”我把他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上次那个戴眼镜的李医生不是挺好的吗?”

儿子含着牙刷点头,牙膏沫沾在鼻尖:“可是妈妈,今天会不会换医生呀?”

我的手顿了顿。

上周三第一次带他来口腔医院做根管治疗时,导诊台就说过科室年轻医生轮岗频繁。

那天给儿子做检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白大褂袖口还别着实习医师的铭牌。

她给儿子涂麻药时,针头在牙龈上晃了两下才找准位置,我攥着病历本的手心里全是汗。

“这次肯定是老医生。”我替儿子拉好外套拉链,语气比谁都笃定。

医院候诊区的电子屏滚动着医师名单,我从头找到尾,没看见上周那个李医生的名字。

导诊护士笑着说:“李医生今天轮休,张医生技术也很好的。”

诊室门被推开时,我正给儿子讲奥特曼打怪兽的故事。

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摘下口罩,露出还带着点学生气的脸,胸前的铭牌写着“张弛”。他比我想象中要镇定,推来治疗车时,金属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懿懿小朋友,还记得我吗?”张医生弯腰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上次你说想要蜘蛛侠的贴纸,我给你带来了。”

儿子突然不说话了,攥着我的衣角往身后躲。

我注意到张医生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虎口处有块淡红色的印记,像是长期握手术刀磨出来的。

他打开无影灯,灯光在儿子脸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妈妈在这里陪着你,”我摸着儿子的头,眼睛却盯着张医生手里的器械,“张医生很厉害的。”

消毒水的气味漫过来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张医生给儿子铺一次性治疗巾时,动作比上周那个姑娘稳得多,但当他拿起牙钻,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医生,要不您再检查一下?”

“根管填充需要分三次完成,”张医生转动着牙钻,金属钻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上次已经清理过牙髓,今天主要是填充药物。”他说话时,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牙钻启动的嗡鸣声里,儿子突然“哇”地哭出来。

张医生立刻关掉仪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先休息五分钟。”他蹲下来给儿子擦眼泪,白大褂的领口沾了点儿子的鼻涕,他浑然不觉。

我正要开口说“要不改天吧”,张医生突然指着窗外:“你看那棵树,是不是很像恐龙的脖子?”

儿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三楼窗外的梧桐树正被风推着摇晃。

“等会儿我们做完治疗,就去楼下捡片最大的叶子好不好?”

儿子抽泣着点头时,我看见张医生悄悄松了口气。

他重新握住牙钻时,左手轻轻按住儿子的下巴,右手的力度控制得很稳。

我数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转了十二圈,他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填充药物时,儿子又开始扭动。

张医生停下手,从治疗车抽屉里拿出个蓝色的橡胶小人:“你帮我拿着它好不好?要是它掉在地上,牙齿就会疼哦。”

儿子立刻用两只手捧住橡胶小人,连哭都忘了。

治疗结束时,张医生往儿子嘴里塞了块棉花:“咬住三十分钟不能吐。”他摘下手套的动作很轻,指关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红。

儿子突然指着他的手腕:“医生哥哥,你的手表和我爸爸的一样。”

张医生抬起手腕笑了,表盘上还贴着块创可贴,大概是昨天不小心刮到的。

“这是我工作第一个月买的,”他把蜘蛛侠贴纸贴在儿子胸前,“下次来我们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啦。”

走出诊室时,儿子举着贴纸跑在前面。

我回头望了一眼,张医生正弯腰整理器械,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涌进来,把白大褂的边缘染成了金色。

走廊尽头的公告栏里,贴着医院的优秀医师名单,张弛的照片排在最后,笑容比今天在诊室里要腼腆得多。

路过导诊台时,护士笑着说:“张医生是我们科最细心的,上周为了研究儿童根管治疗的论文,在办公室待到凌晨呢。”

我想起他虎口的红印,突然觉得那抹红色比窗外的梧桐叶还要鲜亮。

儿子在楼下捡起片巴掌大的梧桐叶,举得高高的:“妈妈,你看!”

秋风卷着叶子掠过他的头顶,我捏着那张写着“张弛”的诊疗单,想起我第一次独自上手术台时,也有人这样攥着拳头,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三个小时。

夕阳把医院的白墙染成暖黄色时,儿子突然说:“下次我还想让张医生给我看牙。”

我蹲下来帮他把叶子夹进书里,看见他胸前的蜘蛛侠贴纸在风里轻轻晃动。

原来那些我们担心的年轻肩膀,早已悄悄扛起了沉甸甸的责任。

就像诊室里那盏无影灯,看似清冷的光线下,藏着无数个深夜里反复练习的手势,和比星光更亮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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