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抽泣着下了起来。
我要半月塘何家湾何老师的亲友们从拖拉机里下来躲雨。
他们不肯,说要去准备场地,冒雨走了。
老婆取了钱交给我,要我保管好。
我拉开车门要上车。
何老师从副驾驶位上下来阻止我说,雷溪告诉我们你的宝贝女儿明天过生日,后天高考,都是人生大事,耽误不得,你就不要去了。
雷溪要我留下来,说是嫂子积怨已久,非常时期就留下来吧,何老师家的事她会处理好的。
听他们这样说,我把两万元钱还有事先准备好的烧香礼交给雷溪校长,说是辛苦她了,并要何老师夫妻节哀顺变。临走,还要晨梦多操点心,有什么特殊情况跟我联系。
晨梦要我放心。
第二天,女儿过生日,我问女儿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说去对面烧烤摊吃烧烤。
是啊,到了夏天,对面广场的夜宵店热闹非凡,尤其是烧烤店的香味确实让人口水上涌。女儿十八岁了,似乎还没去吃过。她每天晚上放学,路过烧烤店,得经受多大的味蕾考验啊!
阿英下班后,我们一家三口,手牵手去往烧烤店。
路上我给阿馨讲了一个故事:
张山是一个老师,他为了家人过上好生活,下海挖金矿。
有一年,他挖到了一点金矿,被伙计偷偷拿走了。
一位挖到金子的发小安慰他,给他米,给他劳动工具,与他一起挖。
张山为了赚钱,舍不得时间回家,只想多挖点金子带回去。
挖了十多年,终于挖到了一个大金矿。
后来天气不好,又下雨又下雪,金矿崩塌,金子被洪水冲走了。
他赤手空拳回到家。
带着女儿去吃烧烤,还要靠老婆埋单。
女儿一拳擂过来:“你讲自己的故事吧?你不是说经历就是财富吗?你昨天送我的日记一天就看完了,比语文书里的文章好看多了,我喜欢!”
她跳起来,盘腿勾住我的腰,亲了我一个。
阿英讪讪而笑:“只要你的心不要比金子硬就好了,钱算什么,钱是最脏的!你的心飞回来,我吃萝卜白菜都甜,你发表的文章我都看了,比金子值钱。”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一个烧烤摊前。
这时人少,我们选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坐下。
牛排羊排鸡腿鸭腿小鸟,各取所需,点了一大堆。
阿馨唉声叹气说,她是成年人了,想牢记成年典礼,真正做成年人,不晓得愿望能否实现。
她问我,什么才算成年人?
我说,十八岁时,身体基本成熟,心智基本成熟,就算成年人了。
她嗤笑,说了等于白说,我是问物质的成年人标志,譬如说,可以抽烟可以喝酒什么的。
我朝阿馨哂笑,你很会启发啊!
她歪头一笑挤眉弄眼看着我,抱着妈妈的脖子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谁叫老爸是老师呢,不是说女儿是老爸的贴心小棉袄吗?知女莫若父啊!
我把烟抽出一根递给她。
她摇头。
我手半握拳,仰脖子,模仿喝酒的姿势。
阿馨点头,高呼:“老爸万岁!”
“没姑娘样,女孩喝酒像话吗?别到时候嫁不出去!”阿英摇头。
“你不是也喝酒吗?一次,就这一次,一瓶,就一瓶啤酒!谁叫我是你们的女儿,基因遗传嘛。”阿馨摇着妈妈的手撒娇。
“不怕醉?不后悔?”妈妈点了一下宝贝女儿的额头。
宝贝女儿歪歪嘴角笑,摇着头。
我要老板拿啤酒来,一人一瓶。
喝着喝着,每人喝了三瓶,我都有点醉意了。
好雨知时节,雨嘻嘻啦啦唱了起来。
我们欢叫着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