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当晚就住在了他们家。
在睡前的常规按摩环节，何清如把今天李红说的话都告诉了顾砚书。
“所有人的妈宝男都应该守着老妈单身一辈子好吗？为什么要祸祸人家大姑娘呀？”何清如还是很生气。
“因为他的听话只是表面的。”顾砚书一针见血，“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听他妈的话真正去做事。”
何清如骂了一句很脏的话。
顾砚书:“……”
倒不至于。
何清如已经提前告诉李红他们今天要出门，让李红自己吃饭，不用管他们。
李红还是早早起来做了早餐。
“我都习惯这么早起了。”李红说。
两人坐牛车来到县城。何清如带着顾砚书找到了上次的出版社。
进门，何清如扫视一番，随机拦住了一个过路的人:“你好同志，请问于丽于姐在吗？”
被她拦住的人呆呆地看她:“于姐？于姐……于姐她这几天请假了！”
“啊，这样。麻烦你了。”何清如叹气。
于丽就是上次接待她的人。
于丽不在，那应该还可以交给别人。何清如刚想再问问这个人，他却忽然大喊一声，吓了何清如一跳。
顾砚书本来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观察出版社的装修，注意到何清如忽然一激灵，连忙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关心道:“怎么了？没事吧？”
何清如摇头。
男人见两个人这么亲密，混乱了一瞬。
她看起来这么小，已经结婚了吗？
见面前的两个人都盯着自己，眼神充满疑惑，男人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是这样，于姐请假前有跟我交代过会有人来交翻译稿。是你们吧？”
见两个人点头，他接着说:“那好，请跟我来。对了，我叫卢志旭。”
顾砚书主动伸手跟他握手:“顾砚书，这是我太太何清如。”
卢志旭苦涩点头。
他们两个的翻译稿挺长的。四个人一起审核，都审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他们几个人交流一番，对两人说道:“非常好，两位的翻译非常精准！我们这就结清稿费。不知道二位有没有意向跟我们长期合作？”
何清如和顾砚书对视一眼，顾砚书笑着说:“先不说太远的事。我们俩也刚结婚，这几年也有的忙的。”
那人听懂了他的暗示，也没再说什么。
笑死，其实这些都是借口。
总不能让他直接跟他们说“明年我们要高考，所以没办法长期合作”吧？
稿费结清，又拿了一部分原文，卢志旭送他们到门口:“如果你们有需要可以尽管提。我们是非常重视外语人才的。”
寒暄一会儿也就道别了。
拐过一个弯，何清如很是激动地晃顾砚书的胳膊:“170，整整170块，还有那么多张票！我们真厉害！”
有了张梅的前车之鉴，何清如也不敢太过于张扬，只是含糊地发出大概的音。反正顾砚书肯定可以听懂。
把150元小心放好，两个人这次打算先挥霍20元，算是对自己的奖励。
顾砚书理出几张他们用不上的票:“咱们用不上这些地方通用票，我有渠道，找人在黑市里卖了吧？”
何清如没有意见。
跟着顾砚书七拐八拐走到了小巷子里的一户人家，他和那人交谈一番，用四张票换了50块钱。
“这么值钱？”何清如惊讶道。
“咱们算卖得便宜的，里面有一张自行车票呢。”
那倒是。不过两个人也不打算靠这个赚大钱，就当做慈善了。
把钱收好，顾砚书捏了捏何清如的手:“咱们去逛商场？”
何清如笑道:“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怀念网购？”
“也不是。”顾砚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原来不是喜欢玩什么……奇迹暖暖？是这个名字吧。我只是现在也体会到了其中乐趣。”
何清如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上次去百货大厦有些不愉快，这次两个人特意避开了那家店，不想给不喜欢的人增加业绩。
转了一圈，顾砚书也没有看到什么喜欢的。
何清如倒是一眼就看上了一条裙子。
那是一条橘红色的长袖裙子，穿上应该很显身材。
何清如换好以后，顾砚书拉着她转了一圈，眼神亮亮的，毫不吝啬地赞美她:“衣服美，人更美，衣服衬得人特别美。”
其实这个颜色有一点显黑，但是两个人都不是审美单一的人。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年代的农村没有什么人穿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他们不仅自己不穿，还要批判别人，不让别人穿。
何清如不愿意被别人当猴看，因此有些纠结。
“喜欢就买。这么漂亮的衣服不买多后悔呀。”顾砚书很看得开，“这样，反正每回我都要送你来考试，咱就考试的时候穿呗。”
有顾砚书陪着，也不怕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提议不错，于是何清如毫不犹豫地花钱了。
买完衣服，何清如本来觉得他们应该回去了。顾砚书却径直把她拉到了一楼的一家店。
居然是一家化妆品店！这个时候店里人居然还挺多的。
跟着凑了一会儿热闹，何清如才发现他们是来抢新到的雪花膏的。
顾砚书挤进人群，过了一会儿拿回了两盒雪花膏。
看他满脸求夸奖的表情，何清如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顾砚书兴致勃勃:“里面还有口红呢。一会儿等人群散了，你过去挑挑呗。”
何清如心里觉得这会儿买口红没有什么场合涂，但是买来让自己开心也是很好的。也不让试色，何清如就凭着感觉买了两只。
在化妆品店一共就花了3块5毛钱，这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在手臂上试了试色，何清如很满意。
还不到11点，何清如问:“你饿不饿呀？咱们现在是直接去吃饭，还是回去以后吃？”
顾砚书拍拍她的手臂，答非所问:“我觉得这个颜色和你买的那条裙子挺搭的，要不你去换上，再简单画个妆？”
“怎么？你要带我去走秀？”何清如好笑道。
“咱俩去拍照片呗。”顾砚书说，“领证的时候就想拍，都没有实现。”
何清如没有想到他把这件事记了这么久。他们两个都算是很有仪式感的人，何清如想了想:“那行，这张照片就算是为咱俩结婚一个半月纪念日以及首次领到工资纪念日拍的。”
何清如借用店里的试衣间换衣服，顾砚书就跑到外面去找公共厕所，帮她把手帕打湿，可以擦擦脸。
买的口红其中有一支颜色很港很复古，何清如觉得和这条裙子非常搭。
她擦了擦脸，用了雪花膏，借着店里的镜子简单化了个妆。条件有限，她就用口红作了眼影，腮红。好在她之前跟着网红博主学了很多化妆手法，出来的效果非常好。
顾砚书看着她根本藏不住笑:“好看，太好看了！你把这个商场都点亮了。”
看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何清如忽然就觉得自己遇上了超级显眼包。
她拉着顾砚书往出走:“行了吧你。更漂亮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何清如最近胖了点也白了一点，和前世她自己有九成像。
顾砚书说:“各有各的美。再说了，之前我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夸奖你，现在可以说出口，不得多夸几句。”
何清如敲他脑袋:“油嘴滑舌。”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自己的嘴角也一直高高扬起。
这次照相馆没有关门，顾砚书明显松了口气。
一元一张照片的价格在这个年代显得十分奢侈。他们两个的预算还多，倒是不担心。
先按照这个年代夫妻拍照的标准姿势拍了一张照片。顾砚书今天出门，可能是早有准备，正好穿了一套简单的西装。
两个人坐在一起非常般配养眼。
照相馆老板连连说好，心里盘算着用他们俩的照片当宣传贴在门口。
第二张照片，何清如凑近顾砚书，直接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肩膀上。
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这可把照相馆老板吓坏了。在这个年代，就算是来拍照的夫妻，也很少有这么亲密的。他几乎是闭着眼摁下了快门键。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个人后面的姿势越来越亲密。
但是其实何清如和顾砚书已经收敛过了。在他们那个年代，拍婚纱照时亲一下是多正常的事啊！他们现在也只是凑近一点而已，连贴贴都不敢好吗？
和老板约定好来取照片的时间，他们两个并肩向外走。
在街上他们两个也没有特立独行，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照相馆里短暂的亲密就好像是一场梦。
以后总能光明正大地牵手走在街上的。顾砚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