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娇娇擦擦通红的眼角，向有气无力的小姑娘伸伸手。
这是第一个对她说话的小孩，是她看着从一个怕人的小土豆，到现在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小姑娘牵住伸过来的白嫩手指。
“不了，娇娇姐姐，娇娇姐姐不哭，小九不难受，娇娇姐姐下次哭的声音一定要去找冷白哥哥，冷白哥哥有布娃娃，娇娇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小九松开了手，握住元初的衣服。
“…还有漂亮哥哥一定要多听话，连姐姐最可靠，比福生哥哥还要好，漂亮哥哥我还要和小九姐姐说说话…”
金娇娇的哽咽声被手里的手帕捂得一丝声音也听不见，林悦儿默默放了一个信箭。
“嗯，好。”
元初用?子将石碑又擦拭了一遍，才将小姑娘放在那垫着手帕的石碑前。
“谢谢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小九最喜欢你，现在小九要和小九姐姐说说悄悄话，你们转过去，不要偷听好不好…”
迎着那盈盈秋水眸中尽是期待，清冷的声音轻轻答案，“好。”
背过身的三人就在这距离另一个西山头还有一个巴掌远的阳光下，混着春寒的山风，静静的听着一声比一声低的叙旧。
即便到了最后也没有一个人转过身来。
在山顶上只有金娇娇的哽咽声时，连翘带着杨清清走了过来。
金娇娇看到杨清清的摇头，终于忍不住了。
一阵腿软，被一边的林悦儿捞到怀里，捂住嘴，还没来得让人闭嘴就被一阵气浪震飞了。
元初侧过身将想靠近的人又一?子扇开。
“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时辰，我答应了小九，要太阳下山了才能回家…”
金色的阳光闪着高翘的鼻尖上闪着白光，阵阵袭来的山风却吹不开少年额间的墨发。
那雪白的衣摆与飘扬的长发，一时好像要和清冷的山风一样，踏云而去。
连翘在接住林悦儿的瞬间就把人的嘴封起来了，并且立即伸起一一只手做噤声勿动的手势
叶云声看见了一手一个捂住薛杨薛柳，两兄弟的话，张嘴就闭嘴了。
被冷白抱住的金娇娇埋头痛哭，忍不住一点。
早上还在和自己嘻嘻笑笑的小孩现在就倒在不到十米外的石碑上，便是在先前一会儿还在嘱咐自己。
“相携护国安民兮，…………谈笑凯歌还，共赏月豪酌兮。”
连翘的一首安魂曲唱了第三遍的时候，太阳终于落山了，不远处的小房子一点点的都点起灯火。
比白日山风更冷的是夜里的山风，比夜里山风更冷的是一句的平静如常的
“…太阳下山了，我们该回家了…”
“小九，我们转身了。”
在元初吹燃火折子的时候，连翘的话被咽了回去。
“主子…”
元初站在一人一碑前轻轻摆摆手，“…我没事。”
“元初，你应该高兴，小九只是先一步去了，那个有她姐姐的地方。”
林悦儿拍着安静的不像话的肩膀。
“…真的？”
那地方元初没去过，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奈何桥和能让人喝了忘记一切的孟婆汤。
“…真的…”吧…
林悦儿侧过脸避开那双眼尾晕红的清冷眉眼，原谅我，我真的说不出最后一个字。
小九就这样活生生死在元初面前，元初没像以前收到诏书一样，发疯就不错了。
况且这也不算说谎，老一辈的都这么说的。
“对，安玖，你不知道吧，我阿娘就和我说，我的阿爷和阿奶就是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保护着我，让我…平安长大…”
前面收到连翘的眼神的杨清清在元初真诚的眼神下结巴了一下，刚要伸过去的手被金娇娇挡住。
金娇娇踮起脚抱住木头人一般的漂亮少年，头搭在少年肩头，想让冷冷清清的人带上一丝暖意。
“对的，圆圆，不要难过，你难过了，小九会伤心的，因为小九舍不得你难过…”
连翘乘机伸出手，“主子乖，将火给连翘。”
……
“…漂亮哥哥一定要多听话，连姐姐最可靠…”
……
“…好。”，元初看着面容关切的连翘，将手里的火折子递出。
。
熟悉的琴声在院子里响起，不过不是奏的幽兰而是刚刚连翘唱的安魂曲。
一边的念念在复习今日王先生教的课业。
真烦，明天还要去一天。
哥哥怎么又开始弹琴了，弹的还是和原来不一样的曲子，肯定是因为今天没有来的一个小鬼头的事。
在第二遍弹完时，念念再也忍不住了，甜甜的扯扯身边人的衣服。
“哥哥…今天…都…都…干什么…了？”
元初抚着琴弦，无声的看着束着两个辫子，戴着白色眼纱歪歪头的可爱小孩。
“…今日去卖了糕点，逛街，听书，爬山。”
“是…哥哥…一个人…乖乖…卖的…糕点？”，念念开始一点点向身边人爬去。
“…不是。”，元初下意识护住要下落的书。
“那是…谁和…哥哥…一起的？”，念念面露天真。
“和小九。”，元初将接住的书放在琴边。
“逛街…听书…爬山…也是…是和…小九吗？”
念念抱到一只落单的手，窝在人怀里问的毫无心机。
“…嗯，对。”，元初用手拦住拱来拱去的小脑袋。
“明天…也是…吗？”
靠近香香脖颈的念念，只有自己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咬人的。
“…不了，明天不行了。”
元初见小脑袋停下了，以为小孩子不懂什么意思，就抚摸着琴弦继续说。
“…小九，去天上做星星了，可能再也不能和我一起去卖糕点了。”
做星星？不就是死了吗？哥哥还真是让人胡乱担心，不过还是人有些不高兴，都死了还听什琴。
“哥哥…弹琴…是…伤心？”
“或许是后悔和自责，还有害怕。”
平静如水的话在两人心里掀起层层涟漪。
“如果我早一年找到小九，她也就不会死，如果我能找到解小九毒的不堇花，她也就不用死了…”
“那…哥哥…害怕…什么…”
念念真的想不出武功厉害，脑子好用，有钱又有这么多关心他的人，他还害怕，为了救些不相干的人，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也会害怕。
沉默无声，蔓延止境。
“……念念，小九她说，她最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