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十九岁的付槐从父亲手中接过城主之位,接管宁城。
付家世代管理宁城,降妖除恶,治理苍生。在付家的治理下,宁城人民富足,百姓安康,逐渐变成除皇城外第二富有的城市。
除此之外付家也以降妖成名,妖邪被付家之名所震,纷纷绕道而行。宁城十年竟都没有妖邪作乱。
直到一年秋季,大雨连降七日,竟将宁城村庄淹了不少。付槐心系民生,亲自带人下乡救人,在此处遇见了一奇异男子。
那男子头发墨绿,纤长及腰。付槐发现他时,他正如水鬼一般飘在水面上,脸色苍白。
“死了吗…”
付槐触碰那个男子,猝不及防间感觉真气被吸走了一些。那男子突然醒来,惊慌失措地拉紧付槐的手。
“喂!!”
男子力气出奇地大,将付槐直直拉入水中。
“啊…糟了糟了…”
混乱间,一条粗壮的蛇尾卷上了付槐的腰肢,随后男子带着付槐,一跃而上屋顶。
“你是妖!?”
付槐拔剑出鞘,就往男子刺去。
“等一下等一下!”
男子一边逃跑,一边慌乱地画着法阵。
“好了…方寸水,收!”
转眼间,雨停了,遍地洪水瞬间涌入法阵,消失殆尽。
付槐惊愕地望着这一切,随即收起了剑。
从男子的口中得知,他叫相柳。这场洪灾并非天灾,而是仙人与龙族在云间打斗。而他本身在山间睡觉,被吵醒了,本想着去劝架,却不曾想被打晕掉了下来。
“那些仙啊什么的,没有心思顾及凡人的,凡人在他们眼中就如蝼蚁一般。”
相柳冷哼一声。墨绿色秀发湿答答地贴在脸上,显得整个人更加魅惑妖艳。
“是这样的吗…”
付槐自五岁就开始学习捉妖,斩妖无数。可她往时杀的都是没有理智,吃人的恶妖,像相柳这样的妖她还未曾见过。
对于洪水的消失,百姓纷纷认为是仙人显灵,毕竟不可能说是一只妖所为。因此付槐对相柳感到愧疚,将他带回了城主府。
“你说你看不出来我是妖?嘿嘿,我是不是很强?”
“谁看不出来?哪有人的头发是绿色的?”
“这是墨绿色!我的鳞甲就是这样颜色,不好看吗?我故意留的。”
付槐不置可否。相柳的妖力确实比她想象要强,也许有几百年,或者千年修为。
有时相柳会呆呆站在城楼上,望着宁城的方向发呆。
“怎么了?”
付槐轻轻拍了拍相柳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有人去世了。”
相柳淡淡说道。远处街上路过一辆灵车,白旗上黑墨写着“周”字。
似乎是周家的周太公,据闻已经九十多岁了,寿终正寝。
“人的寿命真是短暂啊…”
一缕微光飘至相柳手心,他轻轻一捻,微光消失不见。
“小柳,你活了多少年啦?”
“我?也许几百年吧,我不记这些事情的,常常一觉醒来人间就改朝换代了。”
“那是不是以后我成了老太婆,你还是个年轻小伙子?”
相柳愣住,呆呆看着眼前笑颜若花的女子,心中莫名泛起一阵苦涩。
他扯起嘴角,干笑了两声。
“哈哈…我会变形的。当你变成老太婆的时候,我变成老太公不就好了?”
“不要,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好看啊!”
“城主,你也很好看。就算你变成老太婆,也一样会好看。”
“我才不信…”
相柳背过手去,微微一笑。
相柳在城主府住了两年。他行事低调,除了付槐,没有人察觉出他是妖。
“小柳,你有没有觉得,你跟我走太近了。”
正在缝九头蛇玩偶的相柳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一脸呆滞。
“有吗?”
“我批文书你要跟我一起,出门要跟我一起,吃饭也要跟我一起,贴身侍卫都没你这么黏人。”
“啊…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吧…”
付槐盯着相柳手中造型奇异的九头蛇玩偶,丑萌丑萌的。相柳说,那是他真身的样子。
“要不…你当我夫君吧!”
“啊!?”
九头蛇玩偶啪叽一声掉到地上,相柳惊愕地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成亲!?”
“对!”
相柳扔下手中针线,一把抱住付槐。墨绿色的发丝划过付槐的脸颊,柔软且带有清香。
“付槐,我爱你。”
可灾难总是先一步来临。在不久之后的一天,相柳满身是血,挣扎着跑回城主府。
“小柳!?”
付槐察觉到相柳身上浓重的妖气,他受了重伤。天国会的捉妖师察觉到妖气,正纷纷往城主府赶来。
“我…我要走了…”
相柳紧紧握住付槐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片沾着血的鳞片,鳞片是墨绿色的。
“这是我的护心鳞,能为你挡下致命一击…要带着它…”
相柳最后看了付槐一眼,随后飞快消失在黑暗中。
察觉妖气移动,捉妖师又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追去。同时魔道气息爆起,厉鬼游行。
那晚魔道【军师】带走了相柳,奴役他与一众大妖为魔道所用。直到五十余年后魔道混乱,相柳才趁机跑了出来。
他的护心鳞已经破碎了。在付槐被皇族杀手刺杀之时,护心鳞替她挡了一击。
失去护心鳞,相柳妖力大减,很快又被仙族抓住,封印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下。
直到不久前,相柳遇到了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他走来。
“小柳,终于找到你啦…”
付槐老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可在相柳的眼里,她依旧是最美的姑娘。
“付槐…付槐…”
相柳怒吼一声,青筋爆起,封印开始隐隐松动。
“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
在剧烈的爆鸣声中,巨石塌陷,一条血迹斑斑的蛇尾卷起了老妇人,将她平安放到地上。
“哎呀…小柳,你真的还是那么年轻呢…”
付槐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过相柳短至肩头的发尾,混浊的眼中有些怜惜。
“走吧,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