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玄回到所住的房间,站在窗外看了好一会。
有一丝魔道的气息,想必方才有人在窗外站过,且收敛了气息。
会是谁呢?
原着中情节云知玄记不太清,前世看到这段时觉得无聊,匆匆翻去后面了,现在倒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男主和金伶儿见面,有些头疼。
先睡吧。
云知玄脱去外衣,回到床上躺好。半晌温浔轻轻地爬上床沿,规规矩矩地双手叠在胸前。
不知为何,有温浔在身侧的夜晚总是睡得格外安稳,完全不会被半夜冷醒。那副躯体真的很让人迷恋。
故而次日云知玄醒来时发现自己竟搂着温浔,而温浔睁着双眼,直视天花板,一动也不敢动。
“醒了就起来。”
云知玄撑起身子,松手的一瞬间温浔马上弹了起来,迅速穿好外衣。
“楼主早,我去买些早餐。”
“一起去吧,”
云知玄向窗外看了一眼。
“沙暴停了,我们待会就出发吧。”
两人走下大堂,客人不多,那伙官兵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匆匆收拾行李离去。
小二端来了面,粥和小菜。掌柜的正在一边的收银台上算着账本,瞧见云知玄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
“这位小娘子可是能看见鬼魂?”
云知玄颔首,反问道:
“掌柜会驱鬼之术?”
“年轻时学了两手。”
朱鹮拉了一旁空椅子坐下,唤小二过来。
“再拿些小菜来,这桌算我账上。”
云知玄迟疑,细细看了朱鹮一阵。没猜错的话,她也如岑冰一样是塔拉混血儿。
“掌柜这是?”
“想问问小娘子能否帮我见一个人,不,是一个鬼。”
朱鹮为二人各倒了杯茶,缓缓说起缘由。
朱鹮从出生起就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从有记忆起,她就在不见天日的猪圈中长大,门口有时会扔些吃的来,有时不会。饿得急了,朱鹮只能啃猪食,吃稻草。
约是十多岁时,一个男人将她从猪圈放了出来,粗暴地将她冲洗了一番。那天还来了很多男人,像打量商品一样细细打量着朱鹮。从此以后,朱鹮可以在村子里走动了。
那是个不大的在山里的村子,男人很多,出嫁女人都只能待在家里,或者去地里干活。朱鹮跟别人长得不一样,男人命令她除了晚上接客,其他时候都要拿布蒙住脸。
那段时间比在猪圈的时间还要辛苦,直到村里来了一位年轻的教书先生。
那是村子里最富有的黄家请的,说是要让他家儿子考取功名,做一个文化人。那位教书先生也心善,除了黄家孩子,还总是免费教其他孩子识字。在朱鹮眼里,这位教书先生长得格外好看,温润如玉,知书达理。朱鹮白天总是跟在教书先生身后,听他讲课,或者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下一句是什么?”
白谨扫了一眼房内,黄家五个孩子没一个在听的,有的在书本上乱涂乱画,有的拿了只蚂蚱放在桌上玩,还有几个昏昏欲睡,口水流到了桌子上。
“上节课讲过的,有没有人知道?”
白谨皱眉,摇了摇头。
“执…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
声音小小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白谨一惊,朝窗外望去,有一个小小的脑袋趴在窗沿。她整个头被麻布包住,只露出一双小小的眼睛。
白谨记得她,那是村尾老光棍家的孩子,总是悄悄地跟着他,听他讲课。
下课后,白谨朝女孩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
那双金黄的眼瞳一眨一眨,好奇又拘谨地盯着白谨。
“没有名字…”
“那我先叫你小姑娘吧。”
白谨声音温润,这个村子里很多女人都是没有名字的,嫁去夫家后就以丈夫的名字来命名,对此白谨也不能说什么。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那篇文章?”
“先生讲过的,我都记得。”
白谨惊讶,想了一阵又问道:
“真的吗?那我考考你: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
“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
女孩小小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准确无误。
“诚者,天之道也。”
“诚之者,人之道也。”
“自诚明,谓之性。”
“自明诚,谓之教!”
聊下来白谨发现,这个女孩是个读书的好料子,比黄家那几个兄弟好上百倍。但这村子不允许女孩儿读书,白谨心中动了些心思。
此后除了教黄家兄弟,白谨专门抽时间来教女孩,女孩学得很快,白谨甚至认为她已经到了可以去皇城赶考的地步。
“浴火重生群渐旺,秦山朱鹮一曦霞。”
“朱鹮…?”
“是一种鸟的名字哦,我之前有幸见过,很好看,羽翼在阳光下泛金光,像你的眼睛一样。”
“眼睛…”
粗布包围中的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有些兴奋。
“朱鹮!喜欢朱鹮!”
“那…我以后叫你朱鹮好不好?”
“好!”
从此女孩有了名字,朱鹮。
这段时间朱鹮很开心,白谨跟她讲了很多村子外的世界,像高山,大海,沙漠。白谨跟她约定好要带她去沙漠看看,那里有很多跟她长得像的人,高鼻梁,金色眼睛,也许是她娘亲的家乡。
而且在那里男人和女人一样,可以一起骑马奔腾,一起把酒言欢,可以尽情地互相倾诉爱意。
朱鹮一直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可噩耗先来了一步。
那天朱鹮被男人折磨了好久,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下午,她匆忙出门,却听闻白谨被黄家抓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
朱鹮一路问起来,才知道黄家二少得知白谨在教朱鹮读书,于是在课上讽刺了一通,还当着白谨的面向老光棍买下朱鹮当通房。白谨大怒,两人争执起来,双双掉入了河里。黄二少水性不好,就这样被淹死了。
白谨被黄家抓住,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有人说已经被打死了。毕竟这儿谁都管不着,黄家就是地头蛇。
朱鹮跌跌撞撞地跑去黄家,还没进门就被两个大汉抓住。
“白先生!放开我,我要去找白先生!”
大汉将朱鹮提到一间柴房里去,狠狠扔在地上,锁上门。
朱鹮挣扎着起身,柴房里血腥味很浓,有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白先生?”